诗文库
童溪易传序 南宋 · 林焞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二一、《童溪王先生易传》卷首、《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六三、《经义考》卷三二、《万卷精华楼藏书记》卷二
性本无说,圣人本无言,童溪之论性然也。《易》,尽性书也,而何至于多言?我知之矣,六丁敕《易》在天,三爻吞《易》在人,天而人之,《易》其显乎!余与童溪生同方,学同学,同及辛丑第,知其出处最详。公性能酒,饮已辄论《易》,尝曰:「吾远祖文中不善辨,为负苓者诎,使与我遇,当瞪目张胆,灭其苓而饥之,曰:『尔不有于人,又何有于身』」。自是与人论《易》不倦,而于二《系》为详,出其门者十九青紫。既第之三年,教授曲江,越二年而书成,大书其影,曰:「三十之卷《易》书,自谓无愧三圣」,其笃于自信者欤!公姓王,讳宗传,字景孟,世谓「天下王景孟」则其人也。开禧更元,族子䮐客武陵,以书来曰:「刘君日新将以《童溪易传》膏馥天下后世,叔大夫父当序」。是以序。儒林郎、知衢州开化县、主管劝农公事林焞炳叔序。
四明章圣如来像记 南宋 · 释宝昙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七、《橘洲文集》卷五
吾心即佛心也。佛心一,故虽千万亿佛相好则同,而人有以紫金光聚目之,特其粗也。视得佛心者,惟大菩萨为然。声闻则能脱略生死,出入变化,不测其于佛心则有閒矣。故美恶丰悴,略与人同。左丘明谓人心之不同犹其面焉,亦是理也。吾佛则智慧海也,功德山也,摩顶至踵,皆光明所流出,故有天人骏奔,龙鬼禦侮,其道则不可得而名言也。后世学者神而明之,思见其师而不可得,故严其像以事之,如吾庐之有祖考焉,非为徼福也。世人之具佛心者,皆不言而化,不约而成。或谓匹夫匹妇不难于簧鼓橐籥之,至疾痛死生有不容伪者,奚为呼佛而呼父母也。佛犹谷稼也,井泉也,凡天地所生,血气所使,鲜莫不饮食也。有以饮食为伤生害人者,非愚则狂而已,吾尚何言?章圣古道场,有唐开宝中,尝命天台韶国师之子庆光主之。光即曹溪十一世孙,丛社之兴已基于此。至国朝乾道丙戌,仍复革律为禅。其间兴废相寻,父子相袭,盖不数也。独数十方住持,自从本以还,其次法平,其次智玻,又其次法瑄,今为四世矣。后先所立,皆百丈成法,重以土木坚好,可支数世。皇子魏王临镇此邦之日,为闻礼部,异时佛魔反覆之论,至是屹然如山,故祠以祝之。瑄能忍,可安辑其徒,可谓至矣。院旧有殿,守约所建,法轮当中,智玻易之,法瑄像之。有修职郎小溪朱昌旦捐金于我,合塑释迦文佛、文殊、普贤、饮光、庆喜及二天像,凡七躯,靓妙端严,无异祇园说法时也。童溪信士崔子贤举家瞻仰,叹未曾有,投诚绘像者半。复自踊跃,顾谓定光二比丘法目、行沔者曰:「灵山一席,非我与子而谁」?目、沔然之,绘像亦二,馀天即我所成也。噫!像设之来尚矣。自大迦叶尝于过去佛世修补莲华座佛像,涂以金,世世身金色光,谓之金色头陁,拈花破颜即此老也。瑄嗣其法者,法固如是,而事亦当然。世衰道微,人益媮薄,日去圣贤远甚,曾不知舜人也,佛亦人也,非有四目八臂以惊世取誉。舜可为佛,而独佛不可为舜哉!古之人心同道同而教不同,其要不过使人迁善远罪,自是而至于佛,犹一屈信之间,佛者识之,舜则有家法也。瑄以佛事之盛求记于予,予方悯此寂寥,故不得而默。淳熙十五年仲冬初吉,橘洲宝昙记。
天禄琳琅鉴藏旧版书籍联句 清 · 弘历
七言排律 押阳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二十五
芸编蕴古香盈群玉之藏茗榼延韶欢洽重华之赏溯前度签罗缥碧联吟美已窥全递今番响戛琳琅比例珍宜居上繄此传称善本取之而尽拔其尤原夫刻贵初摹数焉而必从其朔盖自石经乍泐制创成都雕字旋繁文详广顺范移铁板存中之旧话堪稽倚向书床邦彦之遗闻弥艳况复西廊东库颁官留胄监之书兼看崇化麻沙入肆走巾箱之式考纪年于大定翠琰曾镌徵掌署于兴文白藤竞印逮胜国技沿剞氏苏州样比杭州更谁家影付钞胥汲古妙偕述古别梓梨而选粹宁徒边论单双验楮墨而差良奚止画分粗细嗤耳食钤题漫信摭名则赝鼎都删任手披摸索非难审体则善刀能品物克聚于所好喜四百部甲乙都排书在佳而不多阅半千年菁华尽备历宋金元明而完弆护持应藉六丁依经史子集以胪陈整娖真同二酉爰乃拈题举典因之授简分曹日是初三中适春朝元旦人仍四七班兼凤阁鸾坡计祈年尚及经旬招宜徵角顾侍宴才过畴昔乐逮臣邻讵矜中垒阁藜名沿天禄略仿新吴府玉韵叶青阳矧兹储以昭仁在予益凛体仁之义亦曰喻惟求旧愿尔无忘由旧之规
上正三节肇春祥,茶宴重华例有常。
黄阁玉堂胥就列(御制),赤文仙藻首成章。
什研丽则抽中秘,笺授臣邻侍左厢。
四库昨曾赓竹素(上年茶宴以四库全书联句臣舒赫德),百城兹又咏琳琅。
涵书味复融诗味,挹茗香频沁墨香。
照以青藜卑汉阁(臣于敏中),积来元圃陋曹仓。
府区典籍西都固,美埒球玕禹贡梁。
漫诩邺侯签插架(臣李侍尧),浪吟何氏屋连床。
乙光偕赋乙未宴,甲观联披甲子装(书自乾隆甲子重装以来凡有所得均签书年月以志鉴藏先后)。
各按部分部系句(诸书各系以句臣福隆安),总胪目举目归纲(宋版及影宋钞全入题咏亦如四库全书例以经史子集为次其元明版则各举其尤佳者入咏)。
宋金鉊椠元明继,经史精华子集襄。
续后韦编王弼注(周易)。(御制),笺依毛传郑公乡(监本毛诗)。
吕诗真鉴属元汴(吕祖谦诗纪项氏天籁阁藏本),周礼精锓标建阳(周礼本宋建)。
纂附阙官逸教补(无名氏周礼纂图互注臣官保),解求盲左癖奚忘(杜预春秋经传集解)。
腴词音辨唇兮齿(陆德明左氏音义),墨守疵攻膏与肓(公羊传注疏)。
红印鄂州沾纸湿(公羊解诂建即何休注徐彦疏宋本末有鄂州州学官印臣程景伊),缪纹晋第带芸芗(谷梁传注疏之首有晋府书画印)。
中书劄付胥徒掌(程公说春秋分记书未有元大德间奉江浙行中省劄付红印),小字巾箱尺寸强(五经小字本)。
缋匠六经贻越殿(杨甲六经图书籍印有宋缉熙殿臣王际华),学童四子溯衢庠(四书州宋衢庠本)。
详申邹邑推张栻(张栻孟子详说),广梓闽中衍野王(孙彊大广益会玉篇中增顾野玉原本宋闽刻)。
迹对𣆀规尝纪数(六经之名始见庄子天运篇谓吾何以规老𣆀哉及六经先王之陈迹云云臣蔡新),类虚班艺匪遗亡(汉书艺文志无史类盖是时诸史未兴如楚汉春秋䓁书今入史类者皆在春秋类匪阙遗也)。
惟欣文景能休养(汉书),亦曰明章号治康(后汉书)。
五代即隋尚如桧(隋书)。(御制),两家改煦并存唐(唐书监宋祁欧阳修改刘煦旧唐书明本廿一史遂不收煦作论者谓旧书自有胜处武英殿板新旧并存)。
考钞涑水聊稽异(司马光资治通鉴考异),鉴刻庐陵肇间行(朱子资治通鉴纲目本是书初刻温陵别其纲为提要此乃继刻庐陵者纲目分行间列如春秋经传例)。
具本末全启冯谷(袁枢通鉴纪事本末按枢昉为此体冯琦宋元纪事本末谷应泰明纪事本末皆袭之臣稽璜),念终始典冠羲黄(范祖禹帝学)。
提其要取括繁冗(钱瑞礼诸史提要),纠厥缪爰资救匡(吴镇新唐书纠谬)。
真笔几家窥笔削(吕夏卿唐书直笔新例臣英廉),确评谁某汇评量(唐宋名贤历代确论不著汇人姓氏)。
重儓蓝本痴循顾(刘向古列女传为每传有图传顾恺之制),半壁黄图僻剩杭(祝穆方舆胜览时宋偏安馀杭书中不及中原郡县)。
上下岁三千可计(历代史书虽未备然已具编年纪事两体可得经世之全臣阿思哈),寓卮说九百相望(诸子虽立意不同总不越漆角寓言卮言之旨)。
志皆论也迁仍况(荀子子史记礼志即取荀礼论为之),蝶或周与绂写庄(南革经人有庄子像明永乐间舍王绂奉敕作赞)。
争逞仪秦用嬴赵(战国策溎臣张若),特模耕织更农桑(汪纲农桑书轩向曾题刻楼璹耕织图于多稼兹书乃集陈敷农书秦观蚕书及楼璹耕织图诗成之)。
洪怀逸少笔随记(洪迈容斋三笔),程演仲舒意寓良(程大昌演繁露)。
钟鼎虫鱼亚尔雅(王俅啸堂集古录)。(御制),形声点画匹凡将(李锡排韵字类)。
虞初嗣渐淆群喙(小说始自虞初乃子家之流𣲖),挚别沿徐撷众芳(汉志但云某家若干篇集之名始挚虞流别)。
纫佩秋兰托湘沅(楚辞先臣曹秀),翻阶春草接池塘(谢朓集)。
拾遗句配黄金匮(杜工部诗史),九注函翻败锦囊(九家集注杜诗书是书从之武英殿库贮残内检得)。
淮蔡仆碑压山斗(韩昌黎文集治臣梁国),溪潭游记辟蛮荒(柳柳州文集)。
博夸五百狐留腋(五百家注昌黎集十辑者自夸摭拾之富实祗百四八家而已),巧遇一双剑合铓(五百家注柳子厚集乃校武英殿旧贮因新得五百家注韩集取之同为韩醇刊本足称双璧)。
思颍手排杂琴局(欧阳修六一居士集臣周煌),和陶神遇引壶觞(苏轼和陶诗)。
箕弓裘冶兄师教(苏辙栾城集为其曾孙所刊),轮辂水冰宾客场(六臣注丈选)。
了识佚名录枚傅(徐陵玉□新咏傅按文选古诗十九首不著作者姓名其云枚乘毅之诗仅见于玉台新咏臣王杰),不收新律韵宫商(姚铉唐文粹体此书祇收古诗而不及律自属有见)。
遗苏文选疑难解(圣宋文选不内独无三苏此可解),忆杜正宗慨以慷(真德秀文章正宗而其自序以自昔集录文章者若杜预诸家湮没不传行世之昭明文选唐文粹二书未得源流之正云云)。
赋拟青钱盖小技(选青赋笺)。(御制),考凭玉枕祇专长(桑世昌兰亭考以上宋版)。
金源印独畴骖靳(吴兢贞观政要之乃金时版祗此一种为世所罕见),宋影誊佳拟颉颃(藏书家竞贵宋椠今远内府所储影抄各种精好实有过雕本者)。
闻扩九师通奥窔(赵汝禖周易辑闻臣彭元瑞),说宗七日契微茫(赵彦肃复斋易说)。
赞爻象彖猜图马(王宗传童溪易传数其说主义理以言象),徵夏商周爱饩羊(聂崇义三礼图)。
会读论须淳祐蔡(蔡节论语集说臣汪廷玙),艳题名讶状元张(张九成孟子传)。
颉篇约谱物从朔(夏竦古文四声韵),内则少仪谦弗遑(张时举小学五书)。
年表自然堪缀范(熊方后汉书年表臣董诰),长编焉肯遽侪光(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按司马光作通鉴先徘长编焘纪宋事不敢自谓续通鉴但云续长编而已)。
河山故汴雁横塞(王存九域志),风月清波雀处堂(周煇清波杂志)。
鲁语馀犹传孔圣(家语肃臣阿),台仪精敢企轩皇(新仪象法要圜宋苏颂编当时台郎所肄理精皇祖学契穹会通西法钦定数蕴仪象考成诸书实足为天下后世法)。
全图庚鼎足冠冕(以大临考古图铜辑绘三代秦汉玉古器首载庚鼎),杂记金壶颇博详(宋释适之金壶记)。
屈子志宁在草木(吴仁杰离骚草木疏)。(御制),刘郎词早叶笙簧(刘宾客外集)。
友朋辋水言都妙(王摩诘集),昆弟盘洲誉最扬(洪适盘洲集)。
写笔钩摹观太乙(以上影宋抄本椿臣达),琴偏郑重牒文昌(元时书集并由中书省牒下诸路刊行)。
义原靡尽圣经大(真德秀大学衍义),音所由生乐记彰(陈旸乐书)。
琐载续貂补安取(李肇国史补传记肇续之刘餗作国朝臣汪永锡),瑰谭铸象怪何妨(山海经)。
戈矛西蜀乃同室(李心传道命录),斧钺东莱空望洋(吕祖谦东莱博议)。
才隽左司宜柳替(韦苏州集绶臣吴诏),谋深内相为裴伤(陆宣公集)。
大都丛简搜瑜瑾(以上元版入选者共八十馀部今略举数种以例其馀),胜国雕梨太莠稂(内府所藏明版指不胜屈今取其最精者尚得二百五十馀部)。
王侍书饶瘢且垢(明版黄伯思东观馀论精是书内有法帖刊误一释种辨正王著之失颇称核钦定淳化阁帖文考异多采之臣曹文埴),元才子直走而僵(白氏长庆集逮当时元白齐名其实微之不乐天远甚也)。
辑今弆古非同事,天禄文渊故别藏(旧藏宋金元明版书籍汇为天禄琳琅至新辑录之四库全书则特建文渊文源文津三阁分贮之)。
赝制还因重订正(近因重校天禄琳琅旧藏凡伪充宋元椠卯者俱详加别择改正)。(御制),兼权严与判低昂(有确系旧刻而时代向未详者并为核正归入)。
二坊私版官三舍(祝穆云建宁崇化麻沙二坊号图书之府今所藏有建本麻沙本盖宋时坊书其监本则官版也),诸邸外储内两廊(中有东宫书府晋府诸印又内殿缉熙殿诸玺乃东西廊书库物)。
枢(鲜于枢)頫(赵孟頫)璧(文)贞(王世贞)昌(董其昌)晋(毛)振(季振宜跋皆鉴藏诸书人各有题印记臣沈初),赵(衢守长沙赵淇)韩(临邛韩醇)陈(临安鞔鼓桥南陈宅书铺)岳(相台岳氏家塾)廖(世䌽堂)余(建安勤有堂)汪(新安汪纲有以上七家皆宋时刻书姓氏惟余氏勤堂则自宋至元明世守其业)。
流传手眼衡殊允(诸书中如汉书唐书紏缪久经鉴赏流传确有可据),绘尽须眉兴欲狂(汉书前有赵孟頫王世贞像楚辞前有屈原朱子像)。
少益贵乎多益善(有一书而自两部以至十数部之多者臣纪昀),前思作矣后思臧(有一书而宋元明各有梓本以后仿前而并工者兼为收录)。
盘螭玺叠登璚笈(每部用乾隆琳琅御览之宝及天禄雨盐),萦虬章鲜揭宝房(间有旧用文渊阁及内府图书等章)。
宠贲天颜知有喜(内最善本如前汉书资治通鉴纲目九家注杜诗皆命写御容于卷端臣陆锡熊),褒题奎翰训无疆(曾经三十御题者计二种)。
聚珍井井超模范(殿武英聚珍版制极精良简备如书中明无锡华氏铜活字长庆集亦此法然致用较为不便),扫叶纷纷对勘戕(诸旧本皆完善精确凭以较对或可少免扫叶之误)。
联咏服膺源出水(委一御制三阁记并以水言文涵汇万有源贯以田部为六义乃诗之渊源也臣陆费墀),蒇编拭目派归沧(所收各种并即缮入四库全书)。
旧时寝息仰霄汉(天禄琳琅之书贮于昭仁殿乃昔日皇祖寝官也),此日书声达尚方(上书房即对此殿皇子读书声每达于此向曾有诗)。
铭著昭仁深体验,行斯未逮敢无蘉(御制)。
四库全书荟要联句 清 · 弘历
七言排律 押庚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六十五
道资鉴古蒐玉圃以罗珍理取研精披金沙而聚粹文河藻润兼收众派之流册府菁华别挹群言之液六年详缉将渐蒇夫全编(四库全书稿本目录皆已编定惟缮写尚未蒇事)两部先成已统苞其要义撷词条而擢秀摛藻如春咀义府以含英味腴在道樵苏艺圃并登乙夜之观津逮书岩恰合酉山之数色分锦帙应五星之聚奎躔部列牙签象四渎之归海若经史以逮乎子集折衷于列圣之谟周秦以及乎元明大备于本朝之典别裁正变理古帝之珠囊检校毫釐准仙人之玉尺搜奇藻府觉辞简而义该探奥词林实事增而文省拟西昆之图籍珍秘良多较东观之储藏取携为便左宜右有宛缩置于巾箱茹古涵今俱环陈于几席陋太平之千卷疏略未详笑永乐之两编因循弗竟(世但知明嘉靖中重缮永乐大典不知永乐六年已诏复写一部见赵友同存轩集送礼部刘员外复命序中刘即董其役者也后缮录未竟而中辍至世宗乃续写耳)此足见熙朝之累洽故经籍道光亦以验德产之丰亨故编摹事易百城坐拥实周顾以增欣八伯赓歌宜联吟以志盛往者文渊新葺曾预著于篇题继以天禄珍藏亦递彰于赋咏(岁甲午以四库全书联句乙未以天禄琳琅联句)兹当鸿编既勒徵太乙之效祥况兼泰运方昌值长庚之纪岁(今年庚子适当七旬万寿)香霏秘殿芸叶初薰春满皇都梅花正放召长恩以司守旧腊才除(书神名曰长思除夕呼其名而祀之则鼠不齧虫不蠹见致虚杂俎)迎太皞以承庥新祺普锡二千函光生云笈鹤籞双开廿八人数叶星文螭坳三接绎酌史炊经之义相期理见根源预吹笙鼓瑟之欢共勉言无枝叶戒之在得余方切瞻仰而惟凛持盈(南书皇祖于康熙末年曾众皆命房翰林拟宝文以进拟延龄永庆诸吉祥语因每押指示戒之在得四字镌成大小宝御笔用之今偶一瞻仰深悟斯言所该甚大帝王持盈保泰之意亦不外是我子孙所当奕世钦承耳)择焉必精尔尚体力行而益勤数典
全书四库考藏情,荟要重教撮至精。
稽古右文惟是亟(御制),蒐奇选秘更相并。
垣依北斗芸签列(荟要凡二分其一贮大内摛藻堂地在乾清宫北),圃积东堂玉检赢(其一贮东御园含经阁偏味腴书室架函较一摛藻堂稍多但仍不离六之数耳)。
别色昈分仍踵例(自刘向始创七略荀勖中经簿以下门目递有增损至唐列经史子集四库最称赅当今全书实用其例别色装潢取法四序荟要悉仍之臣福隆安),择流综汇特提衡(所载皆其尤命于全书中择醇者)。
架联一一同屏曲(经部列架六史部列架十并在左子部列架六集部列架十并在右),椟韫层层轶锦盛(函皆以木其二三种同函者用格别之)。
用六编苇取诸水(文渊三文源文津阁储书并仿四明范氏天一阁之法用水之成数以六零为率兹荟要卷帙精约计万一千二百六十六册数皆六卷首总目亦分六册臣英廉),函三集腋撷其菁(经部一百七十三种史部七十种子部八十二种集部一百三十九种以所取贵精故视全书不及十之三)。
大端首挈裘先领(每书前皆有提要以栝书中大指),细目咸张网顿纮(有凡例总目列为首函)。
善本传钞衷一是(极内府所藏旧椠博而外省应其诏采进及诸臣所上重本不一择最善者依以缮录臣嵇璜),异文互勘悉群争(以别本参校间有异同者悉加考證并经睿裁训定)。
渊源七略区流别(诸书分别门类自向歆而后各有不同或问相纠正今悉为参考择其区别精当者从之不泥一家之说),上下千年次姓名(诸书次第于各门类中皆以撰人先后时代为序)。
尽汰卮言珍菽粟(诸书皆取其有裨实学者臣永贵),首崇彝训式胶黉(以经部为四库之冠)。
经函注疏刊三代(十三经注疏定于唐者易书诗三礼三传定于宋者孝经论语孟子尔雅至明代刊行监本立在学官而文多讹脱乾隆初命儒臣校订重刊今分冠各经之首)。(御制),讲幄咨诹汇五英(幄诸圣祖仁皇帝崇经典学常命讲臣排日进讲采其发明精要者汇辑成书易书礼春秋四书各为一编)。
代有发明传御纂(我朝有御列圣相承修明经训皇帝世祖章皇帝注孝经圣祖仁有周易折中书经诗经春秋传说汇纂孝经衍义大成世宗宪皇帝有孝经集注并集经学之),圣彰谟训迪儒生(礼义皇上右文绳诗义折武纂辑三疏周易述义中春秋直解诸书洵为说经绳准)。
邵图根窟通王注(易𣲖别最繁大旨不出理数二家今所甄录如易纬八种易郑氏注易璇玑易裨传之类皆推明象数王弼注胡瑗口义横渠易说之类皆发挥义理朱子本义文公易说易象意言丙子学易编之类皆兼言理数并综萃以括其全),宋学畦町竞汉京(易家言数一派始于汉儒至宋歧而为二于互体飞伏纳甲六日七分诸法外又别为先天一派推衍图书如易数钩隐图汉上易传大易象数钩深图易象图说易图通变易学启蒙通识翼传三易备遗周易集说之类言理一派始于王弼至宋歧而为三程朱二家外如易小传之类多言史事童溪易传之类多言性天今兼收以尽易之变至其中别出新义自成一家者如周易玩辞束各易传之类亦间采录)。
古复其初经传析(易古本经二篇传十篇自唐久失其初至朱子本义始能复古诸家遵用之者如易纂言周易本义通释易附录纂注易辑说易本义集成之类而周易会通一书虽体例稍变亦为附载臣梁国治),今从乎众简编更(今本以传附经定自王弼至孔颖达据以作疏遂相沿承用今于诸家用王本者如东坡易传紫岩易传周易义海撮要大易粹言复斋易说周易辑闻周易传义附录郭氏传家易说学易记之类并仍其旧)。
序原赝鼎空珍袭(书序虽称孔子所撰实出汉儒依托仰蒙时融圣制扶摘允为千古定评故拘守小序如钱堂书解之类祇入全书以存古义而荟要不多采入),语亦零玑漫击抨(古文尚书与孔传并出核以马郑旧本多不相符自宋吴棫朱子陈振孙元赵孟頫明梅鹜归有光国朝阎若据朱彝尊诸家皆以为疑然沿用已久且亦缀辑逸经而成非出梅赜臆撰今所采录如尚书全解东坡书传增修东莱书说尚书说书经集传尚书详解尚书句解书集传纂疏书传缉录纂注尚书纂传之类皆兼用今古文其吴澄书纂言之专用今文者亦录存其说焉)。
聚米山川寻脉络(禹贡山川最关考證如程大昌禹贡山川地理图傅寅禹贡说断毛晃禹贡指南并以永乐大典所载善本订补其残阙保臣德),棼丝经纬陋纵横(洪范本治世之大训自刘歆妄加推测创为河图洛书相为经纬之说逮宋儒益穿凿附会至论洪范错简者纷纭变乱尤为晦蚀经义今敬禀删圣训悉斥不录)。
亨(大毛)苌(小毛)迭授推都讲(汉代四家之诗以惟毛氏近古唐前奉为专门今所甄辑如毛诗指说诗补传之类质皆本毛郑为宗用存古义至宋欧阳修诗本义王诗总开立说始稍有异同而沿用传笺者亦多今并存之),徽(朱子)婺(吕祖谦)齐驱狎主盟(朱子与吕祖谦论诗虽始同终异然存朱子诗集传之义可以通旧说之拘墟存吕祖谦读诗记之义可以杜后来之妄撰故宋以复独取二家为宗如毛诗李黄集解诗传遗说诗经遗问毛诗解颐之类皆朱氏之门径严粲诗辑则吕氏之支流也)。
广袤高深诸象括(诗必明山川方域而后能辨土风如王应麟诗地理考虽非大义所在亦加甄录臣曹秀先),飞潜动植万形呈(鸟兽草木悉资多识其间音训异同尤于经义攸关如诗集传名物钞陆氏诗疏广要之类皆择其精核者录之)。
书观东雒文能富(春秋笔削简严非先明事迹则无以推求褒贬之义后儒动称废传求经实无是理今自左传注疏以下兼采春秋左氏传说左传事类始末春秋列国臣传春秋列国王霸世纪编等书),学出西河例共明(左传事实最备而断制或疏公羊谷梁二家原出子夏故朱子谓时得圣人之义宋人经解亦参用二传者为多如春秋尊王发微刘氏春秋传春秋权衡苏氏春秋集解石林春秋传春秋辨疑吕氏春秋集解胡氏春秋传春秋复传春秋提纲春秋集注春秋通说春秋或问春秋五论春秋详说读春秋编春秋本义春秋集传释义大成春秋诸传会通春秋经传阙疑春秋属辞春秋集传之类虽各出新义然大抵因二传而推阐之至如崔子方春秋本例过执月日之说赵鹤飞春秋经筌自为断制之论者略存之以备一家不多及焉)。
大义千秋排谳义(春秋子夺至公无专用深文之理自宋儒倡有贬无褒之说多方煅鍊遂至叶梦得王元杰等各以谳名书事同治狱殊乖笔削大旨元杰春秋谳义仰奉概不御题驳正今悉遵新圣训录入荟要臣蔡御制),元正一字揭王正(春秋周正夏正及改时不改月之说纷如聚讼向尝著论发明孔子特笔书王之义冠于春秋直解卷首兹荟要所录张以宁春王正月考虽未能尽合微旨而参合群经定为周正亦足关异说之口矣)。
周公治世应师意(周礼虽周公治世之书然古今异宜后世但当师其意而不可泥其迹荟要所录如郑伯谦太平经国之书叶时礼经会元二书虽持论间有出入而大旨准时势以立言非刘歆王安石辈藉口经术以奖奸误国者可比也),汉氏谰言在订𧭈(周礼自汉武帝时始出不免有后儒所窜改向辑周官义疏已条辨之兹于一切曲说饬馆臣详为简汰惟王与之周礼订义统核众说颇为详明其林希逸考工记解虽考證稍疏而词意尚多可取亦并存之)。
仪礼克宽采补逸(仪礼古经残阙仅存十有七篇如所录敖继公集说最称详备于注疏本无所增损惟汪克宽经礼补逸一书采摭旧文尚存古礼之梗概与逞臆续经者不同故特取之),经师稷若许先鸣(唐韩愈最称好古尚苦仪礼难读郑注古奥亦不易解张尔岐仪礼句读一书考订独为明晰今录以为读仪礼者之津梁尔岐字稷若顾炎武所称卓为经师吾不若张稷若者是也)。
曲台旧诂河先海(宋儒注礼多推求文句阐发义理然不明其训诂制度亦无以究其本意汉儒去古未远如所谓某字当作某解某制即今某制者言之有徵故朱子说礼亦不能废郑孔今首列注疏他如聂崇义三礼图足与注疏相证者亦存备考),汇泽(陈浩)遗书莛比楹(礼记浩繁学者罕能卒业自注疏外详备可考莫过卫湜之集说至若陈浩之说但以浅近易入取之其大学衍义及衍义补有裨治道亦并从古例以附于礼类焉)。
孔行说从唐注阐(孝经有今古文之分然古文郑康成注刘知几已辨其可疑日本所刻古文孔安国传又灼然伪托惟唐明皇御注今文久列学官且与古文不过字句小异义理无殊黄震日抄之言足为定论又经文明显亦不须博引繁徵故于旧说惟存注疏一本臣周煌),鲁论理到宋儒莹(论语自朱子作集注实汇诸家之成今录注疏以存古说录张栻论语解蔡节论语集说以备参考异同其敷衍集注及横生新解者不复闲入)。
七篇昭示星辉斗(孟子亦以朱子集注为定其参酌者取张栻癸巳孟子解门人发明者取蔡模孟子集疏其张九成孟子解多发言外之意虽有阙佚亦存以备举),四子苞涵水会瀛(四书古无是名定于朱子今集注章句用为取士章程故首录之其疏通朱义者取四书集编四书纂疏四书通考證名物典故者取四书通證四书纂笺贯通字义者取四书通旨至陈天祥四书辨疑虽好立异同而拾遗补阙亦不无可取并附录之以资博考)。
训室周详分戴席(陆德明博通典籍多见古本其于音训及文字异同最为精核故录其经典释文以冠经解之首臣巴延三),网罗赅洽胜韦籯(五经并说肇自石渠其六艺论五经异义之类久已散佚今择其义理赅贯者则如熊氏经说十一经问对五经蠡测之类咸著于录其六经奥论虽属托名然说有可采不妨并存)。
点讹画缺防三写(经典文字有讹则意义并晦今存唐五经文字九经字样宋六经正误三书以纠正舛讹),音异文同辨五声(训诂异同最关经义今录贾昌朝群经音辨用资考證)。
细注虫鱼沿魏晋(汉代经师训诂为重录尔雅为小学之冠其释名广雅埤雅尔雅翼均以类从臣和珅),旁稽篆𨽻昉姬嬴(篆体莫正于说文真书莫古于玉篇𨽻书莫精于汉𨽻字源至御定康熙字典尤集六体之大成谨依类缮录)。
纽图缕晰元音契(韵书以广韵为最古以集韵为最备其兼论字母等第则古今韵会举要为详而御定音韵阐微区别韵等尤通精奥兹恭录以为诸韵书范围),鞮译风同帝道亨(钥国书翻切三合四合诸法为自古未辟之扃今恭录增订清文鉴一书以综国语之全备同文韵统一书以昭重译之大同)。
富矣珠囊资总括(臣王杰),炳然金鉴耀光晶。
体成纪传尚书法(纪传之体创自史记说者谓其源出尚书继之者前后汉书三国志晋宋南齐梁陈魏北齐周隋各书南北二史新旧唐书五代史宋辽金元四史皆为列代正史今为史部之冠而以明史殿之),例创编年鲁史程(春秋本鲁史之文史家编年实其遗意其断代为书者则取前后汉纪统纪历代者则取资治通鉴及纲目)。
尧笔亲批纲目阅(朱子纲目笔削一准麟经昭至圣祖仁皇帝特加评论大义弥金履祥前编稍涉泛滥商辂等所续迂陋无识然并经命刊纠正固当兼存之耳),舜文特辑准绳平(自来史家于嬗代之际内外之辞每多偏私曲徇未协至公我皇上)。(御制)。(御批通鉴辑览正大光明悉破千古陋习)。
十三朝事如眉列(纲目钦定三编义例精审与通鉴辑览相为表里),廿四编书象汇征(薛居正等旧五代史久佚不传今从永乐大典采辑成书列为二十四史)。
宝训垂贻谟允显(祖太祖祖圣太宗宗五朝世世圣训训并恭圣祖庭训格言昭谟烈世宗圣谕广录为诏令门以臣董诰),丹纶宣答度维贞(披章躬世宗宪皇帝敕几宥密乙夜亲批荅朱批谕旨一书训行奕祀敬著于录仰见都俞吁咈之盛云)。
天占凤纪双丸运(时令为王政所重古来著录者如岁华纪丽荆楚岁时记之类体制不一惟御定月令辑要总其纲领谨专录是书馀皆从略),地拓鳌舆八柱撑(方域广轮之数已见各史地志兹录西域同文志职贡图以彰如水皇朝声教之广若志荒远如山海经志水道经注志都邑如春明梦馀录略取一二以备门类)。
令典迈陶妫姒子(其节皇朝制度备于大清大清会典文仪数则通礼礼器图式所载尤详而为宫史一书实昭宫庭典式今并敬列法制门臣金简),旧章备礼乐刑兵(志故事者代有成编不啻充栋通典通考二书其职志也)。
外篇载笔裨青简(国语虽号春秋外传实为别史觞源其后分纪列国者如吴越春秋十六国春秋十国春秋之类专纪一朝者如负观政要之类至通鉴及宋元明各史纪事本末由袁枢之创体通志实郑樵之变例皆别史之流也),秘阁储珍萃紫琼(直斋书录解题向无传本今从永乐大典采辑成帙备见古籍源流其稽考存佚则莫详于经义考然皆不及天禄琳琅书目之精审也)。
器在铭前摹曲折(西清古鉴钱录二书考订精确悉经指授谨专录为器用一类臣阿肃),图居史左赏经营(永乐大典内所采辑帝王经世图谱一书仰蒙御题褒赏谨载入谱录类固非花谱茶录所可拟也)。
麟编衍绪持裁正(范祖禹唐鉴议论纯正极为朱子所推重故独取之),轩镜澄辉握照清(古来评史者虽优劣不同皆未离坐井之见自评鉴阐要书成宏网精义振发愚蒙直上无千古矣)。
与古为徒千载友(臣谢墉御制),如农有畔九流耕。
传心已见传道帜(子部向首儒家前志所录如家语荀子春秋繁露盐铁论说苑新序法言太元经白虎通议中论孔丛子傅子中说等书今并据以录入而性理精义朱子全书尤得传心之要至朱子所辑小殊学马端临经籍考误入经部小学类与字书韵书并列为未协今亦改入儒家𩔖焉),帝范原开帝学枨(唐太宗帝范久经残缺今从永乐大典采得全本录入至范祖禹帝学一书历叙嘉言善政系以论断尤有裨于治理向曾制诗表章并命诸皇子缮本进御以资披览)。
要览作而成宪述(帝成世祖章皇帝成资政要览要萃世宗宪皇执中成宪并传综典籍择精垂万世之大法),旧闻绎乃日新赓(外王皇上日知荟说一编精微广大实贯内圣之宗旨伏读序文有曰䌷绎旧闻念兹弗释因取其精录其正釐为四卷又曰必所知者日新不失而赓续以极于高明仰见圣怀若谷日进无疆之粹诣焉)。
豳风藻绘陈葵菽(农家者流录齐民要术农桑辑要以存古法录授时通考以切实用录广群芳谱以资博考),司马韬钤练鼓钲(兵家诸书大抵纸上之谈今祇录虎钤经一书以存梗概)。
虞典玑衡钦布筴(吕正义圣祖仁皇帝御定历象考成律数理精蕴三书于天文算法乐律之精阐发无遗我象考皇上缵成历象考成后编律吕正义后编仪成诸书尤极作述之盛均为从古推步家所朱逮今谨备录而略采周髀算经五经算术新仪象法要测圆海镜分类择衍数种以见古法大凡臣达椿),周官卜筮备㸐荆(数术家言多蹖駮本不足重惟京房易传魏伯阳参同契皆分易之一体且其来最古故存备一家)。
功覃仁寿言皆择(素问难经录之以为医家根本灵枢出后人依托且词义艰涩故置之而以扁鹊针灸玉龙经备明堂之一家至于诸科全备博资利济有医宗金鉴一书而诸家可从略矣),术厕刑名道所轻(法家多杂霸之说诸史著录者本少今惟存管子韩非子二家)。
辨囿丛谈搴似稗(小说起于汉代存之亦足以广见闻今录拾遗记述异记世说新语酉阳杂俎唐摭言北梦琐言诸书臣曹文植),官厨杂味鲙同鲭(杂家不名一格卷帙浩繁最为冗琐今择其可取者淮南鸿烈解论衡潜夫论博物志颜氏家训曲洧旧闻共成六种)。
松煤枣本良工式(明沈继孙墨法集要揖自永乐大典制法详备远出他家墨谱之上故独取之至聚珍板程式广前人成法以嘉惠后学尤著录家所未有也),画格书签古色萦(论书画者最夥而为法御定书画谱实综其全至淳化阁帖书总𣾀刘次庄以下所释讹舛滋多冠绝钦定释文考證精详允为今古)。
细别瑕瑜攻赵璧(考證之学以王应麟困学纪闻为最精而吴缜望新唐书纠缪亦能订正史误并附录焉臣胡高),博收膏馥鄙陶罂(函骈字圣祖仁皇帝御定渊鉴类类编分类字锦子史精华枫文韵府韵府拾遗书所皇上钦定叶韵槁辑蒐罗详备凡前代类有悉已包括无馀)。
略存仪舌删夫诩(纵横家书多出空言惟战国策尚有事实故专录此一种),但录𥅆经斥彼彭(汉志于道家外别出神仙家后世混而为一殊失其本今恭录御注道德经及王弼老子注庄子列子关尹子文子鹖冠子抱朴子以存道家之旧其神仙家言荒忽无稽概从删汰)。
墨守仅传爽垲宅(墨者之说为儒家所不道然史志皆列其目盖存其书以示戒使人不误入其说今仍存墨子晏子二书臣钱载),佛乘任閟补罗城(佛书自有全藏不宜与经史并列故荟要及全书中俱置弗录其有关涉释门典故如法苑珠林之类以其可助词章全书中间采取之而荟要别择较精亦未暇及也)。
百家近正言方取(子家流别极繁大半庞杂无稽荟要所录八十二种虽其间亦不尽完粹无疵然大旨皆不诡于正若其馀义理未纯而词采可观者则但录入全书兹无取焉),诸集别源世可评(今古诗文汇于集部自汉以来体裁屡变源流风会一一可稽今所甄录虽代不数家而升降盛衰之故亦略可睹矣)。
冠首自应列(御制)功德(汉志以高帝文帝著作杂列诸臣之中徐陵玉台新咏亦以梁武帝诗置诸臣之间殊乖尊尊之义徐坚初学记始以唐太宗诗冠于前代之首最为得体今从其例恭录圣祖仁皇帝世宗宪皇帝御制文集冠集部之首),挥毫争快仰崇闳(恭录皇上御制诗文日新富有谨就已奉刊布者乐善堂全集三十卷御制文初集三十卷百卷御制诗初集四十四卷二集九十卷三集一金声玉振函盖古今篇章之富实从来别集所未有)。
员周方折皆规矩(文至六代而衰唐始复振诗盛于李杜而王维刘禹锡元稹白居易杜牧李商隐等羽翼之文盛于韩柳而权德舆等羽翼之至宋而徐铉王禹偁稍变五代之格欧曾王三苏大振其绪梅尧臣蔡襄黄庭坚晁说之晁补之秦观陈师道陈与义陆游杨万里范成大等先后继起亦称一时作者今并录其集用以考见源委其他如唐之陆龟蒙宋之文同郭祥正谢薖张孝祥洪适王十朋陈亮牟巘王应麟金之王若虚赵秉文元好问元之王恽赵孟頫马祖常许有壬虞集杨载揭傒斯黄潜吴莱柳贯吴师道欧阳元萨都拉纳新陈旅贡师泰明之宋濂高启李东阳吴宽王鏊李梦阳何景明徐祯卿高叔嗣唐顺之王慎中归有光李攀龙等亦均以正派相承为一代冠冕悉宜并存),羽换宫移或笛筝(文格递变伪体日生凡不轨于正者悉从删汰惟择其才学富赡者存杨维桢一家见文章之一格)。
仪配祥鹓音自雅(诸集中端亮如张九龄清介如赵抃忠直如陆贽学品纯正如司马光奉使不辱如郝经虽其著作本有可取而文以人重亟录之尤足矜式士林臣纪昀),文收孔雀量仍宏(古来文人不无遗行如陈子昂之谀颂武氏李白之从永王璘王维之屈节安禄山王安石之偏执误国郭祥正之阿附安石反遭排挤陆游之晚从韩侂胄皆为清议所非然其诗文确乎可传今仍甄录亦瑕瑜不掩之义也)。
华资黼黻能经世(唐李德裕宋韩琦范仲淹余靖元耶律楚材明刘基皆著有事功传于史册非同无用之言至明王守仁虽属讲学别派而勋业较显亦诸人之亚也),饰戒轮辕贵立诚(理学诸儒如周张程朱其精华已具于诸经传注及性理各书文章乃其馀事毋庸重录惟刘因得朱子之传陈傅良阐永嘉之学而其文章又卓然成家故录二集以存其概)。
台阁雄篇工吐凤(台阁文章典丽为重宋杨亿武夷新集其最著也臣窦光鼐),山林逸兴寄听莺(元倪瓒明沈周皆以隐逸终文徵明虽尝入仕而不慕荣利故其诗皆有潇洒出尘之想)。
希声落落朱丝瑟(唐文盛于元和以后然元结独孤及等实始变文格虽所作或涉僻涩并存之以不没先导之功),丽彩彬彬碧海鲸(骈丽之文六朝以徐陵庾信为宗唐以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为最)。
古有词章丛纂组(王逸编楚词裒合诸家实为总集之祖文选去取谨严为唐人所宗尚玉台新咏虽称别派实属古音亦总集善本其后则有唐文粹宋文鉴乐府诗集中州集元文𩔖明文衡汉魏六朝百三家集宋诗钞元诗选明诗综皆总集之不可缺者也臣倪承宽),圣裁律吕会㲈茎(帝本朝崇文稽古屡命选圣祖仁皇暨我皇上辑诗文垂示矩矱以时代区分者有诸编以御定全唐诗有御选宋诗金诗元诗体制区分者历代赋汇咏物诗选题画诗类诸编加以评注者有御选唐诗古文渊鉴唐宋文醇唐宋诗醇诸编体格兼赅源流毕具至史讲义虽俱臣下所作而仰蒙皇清文颖经睿鉴裁择惟精文章模范于是为大备焉)。
金针巧度机中绣(诗文评作者最众黄庭坚独以刘协文心雕龙刘知几史通为学者要书然史通议论虽精而惑古疑经实多偏駮今惟以文心雕龙著录),檀板清邀月下笙(填词虽文章小技而晚唐以后作者日繁马氏经籍考已别为一门今恭录言体制御选历代诗馀以为倚声家准则词谱专词综备论短长亦附存备考至于涉及南北套数者体近俳优今俱不录)。
匪蓄丝麻舍菅蒯(会要中虽卷快较约而所收诸体咸备臣陆费墀),务捐萧艾撷荃蘅(全书义取赅备所录或有节取兹荟要宁严无滥不以挂漏为嫌)。
际华(王)命以踰年辍(乾隆癸巳命武英殿总栽尚书王际华特管编纂四库全书荟要未两载际华物故乃以侍即董诰代之继又命如式缮第二部今并告竣矣),董诰继之两部成。
摛藻味瘦各分置(两部书每册首页并用乾隆御览之宝末页贮大内者用摛藻堂印贮御园者用味瞍书室印分别识之)。(御制),黄扉紫綍记恭擎(初奉命编辑荟要时所谕旨今恭录卷端)。
自天发咏尊题品(经部内如周易辑闻易纬乾凿度尚疑书详解禹贡指南禹贡说断春秋辨等书史部内如旧五代史水泾注贞观政要通鉴纪事本未帝王经世图谱经义考等书子部内如家语新义象法要鹖冠子曲洧旧闻墨法集要等书集部内如五百家注昌黎集白居易集牡牧之集耶律楚材集高启集等书并有录冠御制首诗或统论全篇或摘论一则均恭于书),耀日摛文寓瘅旌(如春秋直解困学记闻铁崖古乐府归有光集䓁书并有御制文亦恭录卷首)。
羽士陈词芟蹖駮(青词疏语乃道家祈禳所用致语亦教坊鄙亵之词宋人每阑入文集殊乖正轨谨仰遵者即间有录入亦加驳正圣训删其尤浅陋臣李汪度),舌人沿误振聋盲(诸书所载辽金元人地名音史译讹舛者谨遵钦定三国语考及同文韵统一一改正)。
康诗仍遣题柴廓(如吕本中春秋集解旧误作吕祖谦熊忠古今韵会举要旧误作黄公绍韵会以及管子韩子墨子非所自著之类悉皆订正),庆赋宁容托马卿(如崔鸿十六国春秋孔鲋孔丛子王通中说张华博物志任昉述异记郑樵六经奥论诸书名皆伪托今亦辨核)。
温室芸披定鱼鲁(荟要二分总计二万二千馀册陆续呈览每有讹误悉蒙指示改正而全书之间次进馆臣御者已积数万册莫不皆然睿照如神无不钦服臣朱圭),秘函绮合著彪弸(自来校书者每病亥豕滋讹今既参互考证辟谬存疑并条系册尾洵为丹铅之极则)。
篚筐宣赐欢凫藻(纂校诸臣第其差等量予屡赐赉而远方贡果时至优擢分命赏遍及实为从古词臣未有之荣),竹素联情洽鹿苹(四库全书复以荟要天禄琳琅曾两用以联句今命题弥见右文至意)。
璧府躔依祥旭近(臣陆锡熊),角招律应䁔风迎。
蒇编欣睹山开酉,拈韵刚符岁在庚。
诘屈多惭抽夕秀(臣吉梦熊),雕华莫漫尚春荣。
众诚勖矣非虚语,吾所思哉在力行。
敢诩化民便成俗,惟殷保泰与持盈(御制)。
五经萃室联句 清 · 弘历
七言排律 押庚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一
弥纶六合群言所以祖五经模范百王萃美于斯归一室粤昔乾开坤阖文明肇启夫诗书洎乎月纪年编礼教隐维于笔削顾金丝孔壁难溯漆书蝌蚪之遗即石刻鸿都谁传汉隶龙鸾之旧自镂版始长兴之世印竞麻沙迨校刊盛端拱之年功精雕造良称宋椠款题最擅荆溪名重相台藏弆久归天禄昔者珍先片羽吉光初现于麟经今兹数应骈珠象纬相联于虎观九十卷袤延分寸古香流简牍之间七八家离合异同精鉴烂云烟之迹爰因秘殿分此后楹荟厥全编都陈一几移贮依然慎俭位置自尔得宜于是旧帙鳞排新楣额焕赋诗言志类聚亦以群分记事成文即小因之见大影宋钞而雕梨重付好将万本流传较岳刻而扫叶无讹更予百寮宣赐况复文孙善继穆然想肯构之艰大造无私邈矣感长城之寄道原不变于焉證外王内圣之同文即在兹可以见天理人心之正乃者年逢开甲春叶先庚踵旧什以拈题宴重华而赓韵六百载运钟辰会抚五辰而岁纪龙光廿八人序协星躔应经星而祥符纬聚咨尔在公敬事无忘乎日星岁月之省成庶其相悦同声交儆于喜起明良之盛际
寿诸梨枣宋雕精,鲜睹五经茹汇征。
祗有相台曾遍刻(御制),快于秘阁遹观成。
长兴依石工兹肇(王明清挥麈录后唐明宗命太学博士李锷书五经刊板于国子监监中印书之始明清家有锷书五经印本存焉后题长兴二年也郎瑛七修类稿印板在唐时少有至五代刻五经后始盛胡应麟引叶少蕴云世言雕本始自冯道此不然但监本五经始冯道耳),广顺遴儒勘用程(册府元龟敕近以编注石经雕刻印板委国学每经差专知业博士儒徒五六人勘读并注今更于朝官内别差五人充详勘官太子宾客马缟太常丞陈观祠部员外郎兼太常博士段颙太常博士路航屯田员外郎田敏等朕以五经事大不同诸书虽以委国学差官勘注盖缘文字极多尚恐偶有差误马缟以下皆是硕儒各专经业更令详勘贵必精研广顺三年六月田敏等献印板九经五经文字九经字样各二部)。
颖达函存镂端拱(玉海端拱元年三月司业孔维等奉𠡠校勘孔颖达五经正义百八十卷诏国子监镂板行之按是为宋板五经之始臣阿桂),孔维职董集胶黉(玉海易则维等四人校勘李说等六人详勘又再校书亦如之春秋则维等二人校王炳等三人详校卲世隆再校诗则李觉等五人再校毕道升等五人详勘孔维等五人校勘礼记则胡迪等五人校勘纪自成等七人再校李至等详定咸平二年五经正义始毕)。
烧泥布铁升创制(经义考江少虞曰布衣毕升为活板其法用漆泥刻字薄如钱每字为一印火烧令坚先设一铁板其上以松脂蜡和纸灰之类冒之欲印则以银范置铁板上乃密布字满铁为一板持就火炀之药稍镕则以一平板按其面字平如砥印数十百千本极为神速),崇化麻沙闽盛行(祝穆方舆胜览建宁麻沙崇化两坊产书号为图书之府)。
北监匪无讹脱患(岳珂沿革例经本行于世多矣率以见行监本为宗而不能无讹谬脱略之患盖京师胄监经史多仍五季之旧今故家往往有之实与俗本无大相远臣三宝),南州又各异同争(沿革例云绍兴初仅取刻板于江南诸州视京师承平监本又相远甚与潭抚闽蜀诸本互为异同)。
芸芸畴匹余于廖,草草纷嗤杭蜀京(沿革例世所传经自监蜀京杭而下有建余氏兴国于氏二本称善廖氏又合诸本参订为最精于氏音义不列于本文下率隔数叶始一聚见不便寻索且经之与注遗脱滋多余本间不免误舛要皆不足以言善也)。
流寓坊颜犹指秀(宋嘉定中珂守嘉兴后寓居郡城金陀坊著有金陀稡编臣嵇璜),鉴镌塾迹遂留荆(在常州府宜兴县今分设荆溪汉书地理志虞喜曰汉初置荆国以有荆溪在阳羡界为名考一统志珂父霖墓在宜兴县西盖岳氏自南渡后徙常州故家塾以荆溪名)。
麇凡元本爰模仿(沿革例今以家塾所藏唐石刻本晋天福铜板本京师大字旧本绍兴初监本见行本蜀大字旧本蜀学重刊大字本中字本又中字有句读附音本潭州旧本抚州旧本建大字本俞绍卿家本又中字凡四本婺州旧本并兴国于氏建余仁仲凡二十本又以越中旧本注疏建本有音释注疏合二十三本反覆参订始命良工入梓自信以为尽善),鸠厥老生偕品评(沿革例与明经老儒分卷校勘视廖氏世䌽堂本加详焉)。
字注句音例沿革(沿革例如字画如注文如音释如句读悉循其旧沿革例者珂自述其刻经之总例也凡一卷臣蔡新),江河日月道恢宏。
乾知坤作群生见,方卦圆蓍众理呈(易经)。
尧舜法之为政本(御制),费秦殿也与时更(书经)。
新周命只秉文德,睢在洲兮鹿食苹(诗经)。
据事直书鲁史旧(臣和珅),备言广记左邱盲(春秋)。
养蒙详少仪曲礼,原始溯元酒太羹(礼记)。
后学程朱周邵待(晋王弼注易在宋儒前臣梁国治),终篇彖象卦爻明(卷末附刻王弼略例有明彖明卦明爻明象四篇周易王注)。
隶更定出恭王宅(鲁恭王坏孔子宅以广其居得所藏古文书以还孔氏蝌蚪书久废世人无能知者孔安国考注文义定其可知者为隶古定更以竹简写之),序发端尊先圣祊(安国书序首称先君孔子讨论坟典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举其宏纲撮其机要足以垂世立教典谟训诰誓命之文凡百篇三千之徒并受其义及秦焚书我先人用蒇其书于屋壁尚书孔传)。
毛较鲁齐韩独著(隋经籍志云汉初有鲁人申公受诗于浮邱伯作诂训是为鲁诗齐人辕固生亦传诗是为齐诗燕人韩婴亦传诗是为韩诗皆为之传又有赵人毛苌自云子夏所传作诂训传是为毛诗宋吕祖谦曰四家诗读异义亦不同以鲁齐韩之义尚可见者较之独毛诗率与经传合是毛诗之义最得其真臣刘墉),笺申诂训传缘鸣(陈振孙谓郑于诸经皆注独诗言笺者郑遵毛学故称为笺或云毛公曾为北海相郑康成是其郡人因以为敬毛诗郑笺)。
步天行水排如罫,朝魄晓星朗若晶(郑樵谓杜预注如朝月晓星其于星躔地理如羲和之步天如禹之行水春秋杜氏集解)。
王肃虽翻先辈议(朱子云王肃议礼必反郑臣德保),考亭曾许好人名(郑康成是个好人考礼名数大有功此朱子之说礼记郑注)。
外王内圣胥为矩,伊古贯今此示衡。
佔毕小乎继学大(张子)。(御制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胥于五经是系读经者非徒以佔毕为也向于文渊阁记曾及之),迁流阙矣应期盈(考书中收藏印记易书诗礼记曾入晋府易诗书又入陈定徐乾学家至李国寿家有易诗书礼记而无春秋季振宜家有易诗书春秋而无礼记项笃寿家则仅有春秋而无四经是此书当明时已各为部分罕得其全今逢文治始庆合并)。
椭圜押尾形歧范(各卷末俱有木印镌相台岳氏刻梓荆溪家塾其形或方或圜或椭),篆楷分毫画勒琼(印字或篆或楷或𨽻)。
对待宛絺背两已(木印间有亚字形乃古黻文尔雅注所谓黻文如两已字相背也臣曹秀先),茹涵想曝腹三庚。
篇篇左侧都标额(每页左傍上方刻有篇识如易之乾坤卦书之尧舜典诗之关雎葛覃春秋之隐元年礼记之曲礼檀弓之类最便翻阅),句句中间为点睛(句读四声俱各发圈间有与通行本分句不同具见古本之遗)。
美善再加压签轴(臣周煌),宝藏一已敌球珩。
经心鼠蠹四三久(藏礼记者四家春秋者三家),过眼风灯七八赢(易书诗同经七八家收藏)。
晋邸旧藩随带砺(易书诗礼记俱有晋府书画之印敬德堂图书印及子子孙孙永宝用图章案天禄琳琅宋本书中多有此三印连用者臣福长安),昆山故第伴簪缨(易书诗又有昆山徐氏家藏及乾学之印健庵三印)。
李陈欲侈床连屋(易书诗礼记俱有李国寿印而书又有覃怀李氏图书疑即图寿其陈定书印及陈氏世宝印易书诗三经亦皆有之),季项几誇金满籯(春秋礼记有季振宜及项笃寿万卷堂印)。
经纬星咸焕东壁(臣董诰),雌雄剑必合丰城。
易书同稡珠和璧,诗礼还联弟与兄。
因取春秋通校正(春秋先入内府兹复得岳珂所刻易书诗礼四种比校板式延袤分寸无不吻合)。(御制),殆呵丁甲竞传惊。
人间安得储瑶玖,什里真能叶頀韺(题五御制分经诗)。
韦漆作师穷窔奥(臣曹文埴),羲文出治浃埏纮(恭读神及御制题易经诗中有羲文万载萃精韦编坚矣今何在之句仰见在作君作师盛德大业具于此御题易经)。
曰稽谟典皆一贯,递嬗今明总至诚(惟谟御制题书经诗云五经无不帝王师切已端典词我皇上心法治法同符尧舜至于今日明日念兹在兹尤见题书至诚无息与天同运御经)。
言性言情斯授达(臣达椿),以南以雅讵徒声(诗本性情道政事故论语每屡言之皇上御制诗中推原布政之本由于性情之正独探用人行政之要若南雅不僣则作诗之旨学诗之法阐发独赅六义之全矣御题诗经)。
稍窥笔削王纲立,或谬毫釐异说莹(麟经据事直书而大公至正义旨精深后儒私见臆度纷纷议论如明商辂等撰通鉴续编周礼为之发明张时秦复为广义矫诬纰缪几于慢骂无礼特命皇子及军机大臣等详阅删改复示千古兹御亲加核定并尊王题辞简端昭题春秋句云谁识宣尼旨广义毫釐谬实纷振聋昭瞆经通于史矣御题春秋)。
不可斯须去君子(臣金士松),如行法度逮编氓(乐记云礼乐不可斯须去身程子又谓必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恭读身之御题礼记礼乐贯乎天地人斯须不可去诸句而申之以周官法度如行者意在关雎与趾麟盖本身加民礼法即治法也御题礼记)。
紫泥抑埴芝封检(每册前后钤宝各二曰宝又古稀天子曰乾隆御览之册首钤宝曰末曰天禄继鉴天禄琳琅),翠管孚尹露洒茎(翰冠御题五经诗并恭亲洒宸于各经之首摹镂板)。
乃撤编天禄一部(春秋已编入入天禄琳琅兹撤出汇成五经全部将续四经仿照天禄琳琅之书一律装潢以还岳氏之旧臣庄存与),仍区慎俭德三楹(昭仁殿后慎俭德三楹分右一楹为五经萃室)。
重题扁以揭其要,更制记而表此情。
祖有贤孙岳家幸(御制),国微良将汴基倾(祸为御制记褒岳飞之忠而被宋高宗自坏长城且喜珂之能继家声)。
是君是相一德格,称侄称臣半壁撑(高宗信秦桧和议桧第中建阁赐额曰一德格天以示君臣同德旋至国势曰削称侄称臣东南半壁渐不能支忘雠御制记中责其信奸洵为诛心之论)。
割地议坚谋桧卨(臣纪昀),吁天录就雪韩彭(珂作吁天辨诬录白其祖冤昭雪后又作天定录以纪之)。
报施岂爽疏非漏,尤怨均蠲陂亦平。
珂尔绍闻衷款款(臣彭元瑞),迁偏抱愤语硁硁(司马迁伯夷列传举颜渊盗蹠之事谓天之报施善恶或有所爽夷齐之死或有怨尤见天御制文尝辟其谬珂为飞孙能绍闻经训可之报施善人原自不爽而流俗怨尤之见可以胥泯兹御制记末及之树义有闻天道人心至为广大)。
新毋间旧居左个(昭仁殿在书乾清宫左贮天禄琳琅新得四经不入旧目),即未全离迩北甍(春秋虽撤出汇入五经而仍贮昭仁殿后不即不离位置得宜)。
便敕照刊剞氏造(臣胡高望),先勤雠对馆人令(五经上以岳珂较今殿监本为古士林䍐觏因对仿敕令武英殿书局诸臣详加雠照刊刻)。
列眉写务蝇头肖,问影钞凭蝉翼轻(字体影钞命选善书馆员毋使失真)。
边论双单式俱合(五经式样俱周围双线每页左上方边外有标题篇目一仍原刻之旧臣朱圭),中殊片只考宜清(每卷各系考證凡经传注中片词只字与别本互异皆细加校订以归一是)。
宋元适可證无所(易序卦今本决必有所遇岳本无所字考经解中宋曾穜大易粹言王申子大易辑说王宗传易传元吴澄易纂言余琰易集说宋元诸人说皆与岳本合),音义何须泥(去声)作亨(大有三爻公用亨于天子音义许庚反通也注疏俱同惟春秋传作享陆氏既音许庚反训亨通复云众家并香两反作亨献似亦以享字之义为长今折中定本亦作享亨通之训不足泥也易经考證)。
汤誓从其义实妥(汤誓传戒誓其士众今本俱作汤字按文义其字为妥)。(御制),盘庚判汝韵相萦(盘庚汝尔二字最多而易淆岳本则惟汝众自作弗靖与蔡传作尔者不同书经考證)。
昊旻舛互断聚讼(昊天疾威陆德明音义作旻天孔疏以上文有浩浩昊天句明此亦作昊而以俗作旻为非岳本从孔说盖据疏以正陆氏之讹耳),云汉牵连笑倒绷(云汉天河也自此至常武六篇宣王之变大雅十八字乃陆德明音义中语故岳本以圈别之今本皆误入郑笺内诗经考證)。
下订孟坚诠坐户(邲之战左传屈荡户之户字与诸本异案汉书王嘉传坐户殿门失阑杜注训止意正合臣童凤三),旁搜管子辟阑兵(脱扃注扃车上兵兰诸本并作阑然管子小匡篇入兰盾鞈革二戟注兰即所谓兰锜兵架也兰字似为有据春秋考證)。
别胪兴国师酾派(乐记爱者宜歌商至五帝之遗声也错简当在肆直而慈下爱商之遗声也六字衍文注疏云然兴国本依注疏更正节录附刻于后),远引物观教洽瀛(檀弓使子贡问之诸本俱作子路通志堂经解中卫湜集说陈浩集说本亦同考證中引七经考文补遗载宋板本作子贡则岳本确有可据按七经考文乃日本山井鼎所作而物观补其遗礼记考證)。
殿梓比严叶扫落(皆武英殿旧刻经史有考證臣阿肃),库全最博笋抽萌(四库全书浩如渊海每书皆考證精博)。
功深削楮劝农使(珂官淮东统领管内劝农使其诗集曰玉楮诗藁自序引宋人三年刻楮故事),业广传薪子墨卿。
书手铺云光了了(臣彭冠),劂工啄木响丁丁。
聚珍板并敷文德(四库全书不下万馀种欲择其人所䍐觏而足资考镜者剞劂流传嘉惠来学而付雕不易因仿宋人活板式镌木单字计二十五万馀虽数十百种悉可取给锡名聚珍板御题诗以纪其事用工省而校雠精使海内士子得读未见之书敷文之盛千古未有),群玉府原开武英。
彝训仰尊三极建(刘协云三极彝训其名为经臣嵇承谦),菑畬嘉予万方耕(韩愈诗经训乃菑畬)。
细摹纸墨选良印(用仿宣纸刷印三覆而后成纸墨最为精好以备宫庭各处陈设),分置宫庭以暇横。
颁赐臣工公汲古(书成颁赐内外诸臣)。(御制),守贻子弟世资生。
既瞻鹭序拜焉受,兼听鸿都观者擎(下士恩许刷印通行俾普天子得研经食古之益)。
口沫手胝曲直几(臣吴寿昌),夏弦春诵短长檠。
馆编多辑文渊富(入本朝所纂诸经不下数十部皆四库全书汇插文渊阁架),徐解重增修内营(近复通志命增补徐氏堂经解)。
制协虞巡岳辑瑞(甲辰新正廿一日典启跸伊迩书上六举南巡盛经臣黄轩),世跻豳颂寿称觥(是岁无疆圣寿古稀有四经万寿允符豳祝诗)。
服膺轮转云天卦(超程御制云上于天解理足见传朱义所不逮易经),企踵桥圜璧水闳(国学自元明以来辟雍之典未备仪大臣董率创建本年落成用昭盛特命礼记)。
斥妄属词遵孔例(申天御制续纲目发明广义题辞理人心之正大破谬妄以符孔子春秋之义为前人所未发臣论春秋季学锦),开宗行夏阐王正(正大御制书春秋元年春王正月事议论足使说经家纠纷者息其喙春秋)。
吐词举足圣心契,启宴开韶春气迎。
旦会席陈惭戴夺(臣汪如洋),时几歌作伫皋赓。
昭仁(殿名)仍弗出前目(昭仁殿天禄琳琅各书初定于乾隆甲子年至乙未年复命内廷翰臣等重辑书目此宋版春秋已列目中今弆于昭仁殿后之五经萃室其书目所列尚仍厥旧),养性(齐名在御花园为藏丙申以后所获之书以待续入天禄琳琅书目)从教续后旌(自乙未年纂辑天禄琳琅书目后宋元以来旧板各书续归内府复得宋板周易程传朱子周易本义周易传义大全郭雍大易粹言胡士行尚书详解毛诗大戴礼礼记二部周礼王与之周礼订义聂从义三礼图二部春秋经传张洽春秋集注蔡模孟子集疏贾昌朝群经音辨巾箱本九经裴骃史记集解二部两汉详节娄机班马字类张津乾道四明志列子扬雄法言内经素问通典详节周髀算经广韵吴棫韵补吴淑事类赋郭忠恕佩觿锦绣万花谷徐坚初学记徐陵玉台新咏昌黎先生集柳先生集权德舆文公诗集卢纶户部诗集秦观淮海集临川集徐积节孝集陆宣公奏议影宋钞娄机班马字类朱子楚辞集注六臣注文选二部辽板僧行均龙龛手鉴元板叶时礼经会元陈桎通鉴续编吴兢贞观政要金史明板六经图二部熊宇篆文楚骚吕本中童蒙训顾从义法帖释文考异二贤诗传共五十三种缥缃所萃益昭美富)。
虽曰崇文非玩物,希珍欣抚愧微并(御制)。
代从舅汪景孟茂良上龚参政启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四六、《攻愧集》卷六四
程末技于省闱,曾叨误听;拜下风于帅阃,始受真知。不图沦落之踪,复望荧煌之座。敢陈悃愊,上动高明。伏念某学不知方,器非适用。少修素业,惟知读先父之书;壮忝末科,亦尝起当时之志。但欲仕途之平进,耻为俗士之诡随。猥缘假吏之行,谬辱名公之举。逮其当轴,许以曳裾。方文武并用之时,有贤愚同滞之叹。薰莸既异,轨辙遂殊。碌碌不为,颇慕望之之从志;寂寂为尔,自甘邓禹之笑人。岂其若将浼焉,政自不得不尔。集君卿五侯之味,深所不能;奉南丰一瓣之香,徒怀自信。惟集贤之门,无杂宾以进;故小人之身,为众怒所归。独念由铨选而仕京都,初非有援;满吏考而为帅属,止以为贫。虽造物有意于提撕,而揣分但甘于静退。内省不疚,浮议何伤。克尽力于公家,庶可逃于吏责。忽传印绶之解,是为荐绅之忧。欲留孔戣,固已难伸于末议;不负临贺,讵知反蹈于危机。祠官实匪其本心,化笔几成于误墨。襆被而去,杜门自怡。追惟平生,最号多蹇。孤苦独立,险阻备尝。当此流离之时,尤为灾祸之会。鼓盆之念未歇,陟屺之悲已深。是知胶西之行,虽曰公孙之力也;若夫江滨之溺,岂亦子厚所为耶?尽捐怨天尤人之私,益广安时处顺之说。数年于此,寸进何言。骎骎婚嫁之逼人,扰扰啼号之塞耳。稍收魂魄,再整冠裳。幸逢万物吐气之秋,宁忍一人向隅之泣,用持矿质,来就洪炉。兹盖伏遇某官得时致君,以道济物。卓尔圣朝之柱石,凛然王佐之规模。陛廉日尊,藜藿为之不采;威望所及,草木亦皆知名。惟上臣之用人,无一夫之求备。哀穷悼屈,观过知仁。顾如贸贸之来,似匪悠悠而进。念千里识韩之日,初不知蒙眷之由;而一缄荐祢之书,已大有吹生之意。矧是政机之亲秉,实为善类之所依。遂令久郁之情,居有求伸之愿。适会槐庭之虚席,共期枫陛之拜麻。广厦万间,将随燕雀之贺;灵丹九转,愿同鸡犬之升。
北行日录(上时待次温州教授,随侍兖公守括苍,受仲舅汪尚书大猷之辟。)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二、《攻愧集》卷一一一
乾道五年己丑十月九日辛卯邸报,仲舅侍郎充贺正使,曾总管觌副之。
十日壬辰,蔡兴以仲舅书来,辟充书状官,二亲许一行。是日游南园,微雨。
十一日癸巳,雨,俶装。
十二日甲午,阴。
十三日乙未,雨。
十四日丙申,雨。李器之以凤栖梧饯行。
十五日丁酉,雨。周仁甫约同登途。
十六日戊戌,晚晴。仁甫酌别于少微阁,醉中唱和。
十七日己亥,晴。
十八日庚子,晴。饭后别二亲,径出城。张子质一见于驿亭。仲兄、器之、元声、弟淳相送至寿宁寺。仁甫继至。饮罢,东行,宿岩泉夏家店,去城十五里。
十九日辛丑,晴。行二十里,饭午顿驿。行二十五里,宿荆山上方。
二十日壬寅,晴。早登小楼眺望。行十里,饭蒋家店。过缙云县,少候仁甫,即行。道经放生潭,山水秀发,策杖纵观。闻有赵侯庙,乡人敬之。石有如杖如履如瓮如舟者,皆以侯名。双头岩、白岩、乌岩皆奇伟。白岩峭立临溪,松竹秀润。乌岩下有石室,端植如门。渡溪,入仙都玉虚宫路。回顾南岸,石笋森列,有亭翼然。仆夫曰:「此初旸谷也」。中有石鼓,扣之有声。以既济,不复往。路转山回,已见独峰。大松夹立,清溪映带。眇视林间,有巨石屹据如雪。且行且观,遇道童,问石之名,云有洞名「忘归」。既惩初旸之失,遂回登焉。洞中可容数十人,四旁嵌空,如出镌斲。旁有小洞,又一石横陈如台。松风清微,俯和湍濑,是真使人忘归也。下行里许,益近独峰。峰之上相传有鼎湖,尝有巨莲叶因风而下。石壁隐隐有车辙,世言黄帝由此飞升。塘曰「黄履」,言遗履之地。地曰「静乐」,言钧天至此而不闻。峰后大山如屏,奇石崷崒,始望之,高列峰外,自谓倘登其上,必可俯瞰鼎湖。下有锐石,仅如一笋,及即之,后山靡迤而退听,石笋亦不可跂及。而此峰独上摩穹汉,巍然削立,无阶而升。人有扪萝登后山之巅者,犹觉未及强半,是知此峰真众山之宗,非凡目所可窥测也。后山有石空洞,跻攀而上,一窦通明。昔刘先生于窦之外横木为床以居,至今遗箦犹在,号隐真洞。高不可登,怅望久之。循峰而北,又有仙水洞,一名镜岩。悬崖数十尺,级石以上。石罅有水,仅如屋漏,终古不竭,下凿小泓贮之。名公遗墨镵满四壁,迂叟、介夫、赵清献公皆在焉。携酒对酌,清坐移时,亦记岁月而还。再至峰下,大书姓字。小憩宫前两亭,顾瞻伟观,兀不得去。洞心骇目,生所未见。入据上方,相与痛饮赋诗,醉墨淋漓,挥扫满壁。秉烛朗诵,旁若无人。诗榜栉比,盖自香山居士而下,不知其几。阅十之三四,不能尽读也。宫前有门,书「祈仙总真洞天」。是日行四十五里。
二十一日癸卯,晴。早复笔诗于版,各置醉墨高处。谒黄帝祠宇,李阳冰篆额,今留县庠。闻有上宫名「妙庭」,相去三里而近。他无胜槩。有洞名金龙,一窦通独峰下,仅容小儿出入,而其中甚宽。宣和间尝以金龙镇之,为睦寇盗去。脚力既倦,不得穷历。出门相羊峰下,绝溪而西。数里间,山川犹竞秀未已。有徐氏小亭,横跨练溪,小憩而行三十里,饭黄碧。村醪醇酽,不殊家酿。二十八里,宿和尚店。去李溪犹二里。会倅厅一兵杨靖自绍兴回,因发家书第一封,录所题仙都二诗寄仲兄。
二十二日甲辰,夜微霰,早阴晴。行二十七里,饭诸应。行三十馀里,至龙窟。行五里,宿尚书塘。
二十三日乙巳,晴。行二十里,饭杨溪。仁甫由新塘路往四明,分袂于此。田间行久之,犹能相望。将入山,举手一揖而别。四十里,宿横塘暮岭间张家店。途中惟售溪坊酒颇佳,然比之黄碧味不及而价又三倍。深夜,微雨即霁。
二十四日丙午,晴。行十馀里,入东阳县。先见同年姚尉(瀛,)次见王宰(楫。)为诸卒批旁,小憩一店,尉已先至,再三留一饭,力辞之。行十里,饭爱头孙家渡。溪行五十里,宿余店,盖过苏溪八里矣。夜微雨。
二十五日丁未,微雨,作而复止。行二十二里,饭罗岭下篆坑何店。行三十五里,宿义井夏店。过牌头十里。
二十六日戊申,晴,风。过平历,遇客将李浚等回,发家书第二封。行三十里,饭高拥杨家。行三十五里,宿灰灶头于店。
二十七日己酉,晴。行三十里,饭溪口傅店。行三十里,宿渔浦镇上朱店。东阳士人周忠厚同邸,清话久之。夜分,小雨作。
二十八日庚戌,微雨,辰巳间晴。早作饭了,同周君行数里。三憩,方到渡头。装载既毕,潮落舟胶。监渡厉君以小舟般剥,已又加一舟,荡兀波间久之。大舟既前,复挈行李装载,劳扰良甚,又舣棹食顷,挽繂徐行。近庙山,始用橹。潮上方急,篙橹努力欲进,为山石所激,进寸退尺,舟人失色。少纵复上,久方得过。又挽行十馀里。雨霁风静,一波不兴。至六和塔下登岸,已薄暮矣。驱驰至嘉会门,闭关已久。宿俞家店。是日又有松阳一士人,姓叶,同渡。
二十九日辛亥,晴。早起入城,馆于仲舅家。饭罢,侍叔舅同去伪谒副使曾总管。因登三茅山,上步司教场,观仲舅习射。夜发家书第三封。
三十日壬子,晴。同去伪见刘察院,待范郎中(成大)久之,竟不见客。次遇蔡架阁(霖,)去岁书状官也。又遇留丞(正臣。)饭季舅家。发承局缪钦归,以第三书行。
十一月一日癸丑,晴。讲礼。何季膺、叶先生(宪平、)闾丘监丞、尤监簿(袤)访及。仲舅赴副使会。
二日甲寅,晴。同去伪习仪都亭驿,部中见梁监门(叔玠、)范丈、吕郎中(正己,)赴景孟舅晚饭。
三日乙卯,晴。习仪驿中已,不及习于参政府,梁郎中访及。
四日丙辰,天明,微雨即霁。使副以下习仪驿中,阅礼物,授衣衫。翟楫及承局翁叶行。两发家书。仲舅招副使饭。
五日丁巳,晴。习仪政府,候黄御药甚久。周邵州(伯骏、王智叟、)沈尉(德润、)叶主管(翥)访及。
六日戊午,晴。驿中大习仪,使副以下备衣冠。贾国信(竑、)六知閤(张说、张抡、宋钧、宋直温、康谞、王抃。)偕来,归写奏藁。
七日己未,雨。侍叔舅偕去伪赴何季膺、陈叔强早饭于丰乐楼。
八日庚申,阴。发行李上船。
九日辛酉,雨。下递担笼。
十日壬戌,晴。饭了登舟。高伯定、刘君任送出门。张伯纯、刘邦逵送过赤岸。景孟舅、姜子用、沈泽远、王智叟约送长河。
十一日癸亥,晴。饭时过长河九十里,遣第六书,发周德归。午过崇德。苏彭年来迓,水缩舟胶,牵挽寸进。更初,遇士颖弟于官窑。
十二日甲子,晴。饭时过永乐,行二十七里,至秀州。仲舅入城回谒,闸头登舟风作。李同年(唐卿)相见。
十三日乙丑,晴。四更行六十里,过平望。姚漕相访,仲舅破睡见之。行四十五里,过吴江。又行四十五里,至平江,仲舅入城回谒,船由城外至阊门。叔舅别去。一夕行九十里。
十四日丙寅,晴。早到无锡。携刺谒孙饶州父子。中途闻其入城,遂谒喻郎中(樗,)以谢去春先辱。魏子师子智访及。行九十里,深夜去毗陵数里泊。
十五日丁卯,晴。生朝作汤饼,遣人访李表兄长卿,已同王直甫候于门。苏彭年亦来,皆延入船相见。王江阴正己惠茶并公酝。苏、李别于荆溪馆,直甫同行十里,待书而别。徐协恭过船棋战。三十六里过奔牛,又十八里过吕城。月明水深,挽舟甚驶。夜行五十四里,过丹阳县,约五更矣。
十六日戊辰,晴。行二十七里,小泊新丰。又二十七里,过丹徒镇。行三十六里,午后到镇江。以水涩,良久方抵丹阳馆。沈抑强(中立)既迓于门,又携具馆下,协恭同集,使人通问于王侍御。
十七日己巳,晴。上馆盥栉。仲舅欲同谒王侍御,而侍御已在门侍。季舅同沈抑强、去伪别侍御。闻泊舟金山,因约同游。穷览胜处,主僧(宝印)首座(心鉴)皆嘉州人。侍御方赴夔州,不谓得见于此,以小诗道别,又辱和篇。入船别其家,遂归。仲舅招副使早饭,抑强复携具来,严墨卿同集,二鼓方散。
十八日庚午,晴。四更起,天微明,即从使副到江干。先登舟以待,沈、严二君相送,晴和无风。俄顷至瓜洲登岸,未几风作,胡抚干(仲文、)俞尉(茂先、)陆泰兴(况)相迓。俟行李上,坐船即行,薄暮至扬州。城中水涩,更馀方出城。发第七书,递达亲庭。
十九日辛未,晴。三鼓,报送伴钟尚书(世明)等回。仲舅起相见。前处州汤路分(逢时)为钟引接,送狼头帽、五指子各一副,拂手香四贴。为发亲庭第八书。又以小舟来过,仲舅方与胡漕(昉)对语,因与汤略见于舟外。少选,钟尚书、徐知閤(本中)船到,仲舅见之。约四更方得行。辰时到召伯埭,去扬州才四十五里,以夜来留滞故尔。张帆而行,三十里过露筋,三十里到高邮。仲舅入城回谒。两岸然草如画。三十里,夜过塘头。
二十日壬申,晴。三十里过界首,二十五里过范水,三十五里至宝应。夜风雨。行三十里,过黄蒲,二十里过平柯桥。
二十一日癸酉,晴。辰时到楚州。仲舅入城回谒。登熙台,应山阳(藏密、)晏判官(哲)一揖于舟次。三十里过磨盘,三十里夜过淮阴,三十里过闻家峰。
二十二日甲戌,晴。三十里到洪泽,前去欧家渡极浅,欲为般剥计。使副借潮于渎头神,东北风作。欲候酉潮,而申初已应。开闸张帆,三十里过渎头。使副上庙挂幡,又过数里,舟胶而止。
二十三日乙亥,晴。未明,东北风大作,潮亦先期而应。谈笑过欧家渡,去渎头十五里,一行人欢呼而行,且感神贶之如响也。行十五里至龟山,以风大不可出淮,摆泊山下,见监镇王(九思、)曾同舍。
二十四日丙子,晴。早出淮三十里,至盱眙,泊燕馆下。龚守携具宴使副,约季舅、去伪分冬。发家书第九封附递。
二十五日丁丑,晴,冬至。早起,乘马陪使副天庆观朝拜。归馆,望拜两宫,各展贺。偕季舅、去伪游第一山玻瓈泉,冰不可酌。遍观磨崖石刻。见周司法深、谯提辖(熙载、)王干办(茂。)龚守就馆请使副早食,军衙晚食。
二十六日戊寅,阴晴。使副以下具衣冠习仪馆中,依例就皇华馆犒三节人。
二十七日己卯,晴。盱眙客将李宝渡淮探问,接伴使副已到泗州。使副赴龚守晚会。偕季舅、去伪赴王干办之招。
二十八日庚辰,晴。掌仪引接等渡淮传衔。少顷,同北引接礼信司高琚等传到接伴使副名衔:正使昭武大将军、行尚书吏部郎中、上轻车都尉、彭城郡开国伯、食邑七百户唐括安德,副使朝奉大夫、侍御史、骑都尉、广陵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赐紫金鱼袋高德裕。使副坐燕馆须其至,犒以三杯而去。移舟淮亭,使副燕亭上。偕季舅、去伪赴谯提辖会。发第九书。遣吕葵、张吉归。
二十九日辛巳,天明雪作。使副以下巳时渡淮,至泗州草馆,望拜如仪,各就幕次。三节人互参使副,使副互展起居状。茶酒三行,上马入城,天色开霁,和气翕然。至馆分位。是日与季舅别。
十二月一日壬午,晴。车行六十里,临淮县早顿。县境有徐城,本徐国,嬴姓,有徐君墓,季札挂剑之所。又八十里,宿青阳镇驿。临淮尉夺客牛以驾车,为客所诉,鞭条子八十。金法,士夫无免捶挞者,太守至挞同知。又闻宰相亦不免,惟以紫褥藉地,少异庶僚耳。
二日癸未,晴,风。车行八十里,虹县早顿。城门不容车,乘马入驿。市井多在城外。驿之西有古寺,大屋二层,瓦以琉璃,柱以石。闻其上多米元章诸公遗刻,三年前于寺中待使客。饭后乘马行八十里,宿灵壁。行数里,汴水断流。人家独处者,皆烧拆去。闻北人新法,路旁居民尽令移就邻保,恐藏奸盗,违者焚其居。有一鹿起草间,截马前西去。两岸皆奇石,近灵壁,东岸尤多,皆宣、政花石纲所遗也。虞姬墓在西岸荒草中,横安二石板,相去尺馀。隆兴间,我得泗、虹,以此墓为界。县外山上有丛祠,汉高帝庙也。淮北荒凉特甚,灵壁两岸人家皆瓦屋,亦有小城,始成县。道有粉壁云:「准南京都转运帖,理会买扑坊场」。递铺皆筑小坞,四角插皂旗,遇贺正人使,先排两马南去。金法,金牌走八骑,银牌三,木牌二,皆铺马也。木牌最急,日行七百里,军期则用之。
三日甲申,晴。车行六十里,静安镇早顿。又六十里,宿宿州。自离泗州,循汴而行至此,河益堙塞,几与岸平。车马皆由其中,亦有作屋其上。州城新筑雉堞甚整,闻是五月下旬上畔指挥重修,限四旬毕工,费一出于民。城中人物颇繁庶,面每斤二百一十,粟谷每斗百二十,粟米倍之,陌以六十。大寺数所,皆承平时物。酒楼二所甚伟,其一跨街,榜曰「清平」,护以苇席。市肆列观无禁,老者或以手加额而拜。有倒卧脚引书铺,般贩官局汤药,蔡五经家饼子风药。去州二里许,二郎庙前有下马亭,即李显忠斩李福、李保之地。驿舍邻郡治,显忠驻军于此。破城之初,每兵止犒以三镮,士卒愤惋。及逃归,创残之士不能自力,悉碎于敌手,为数坑埋之。中庭有井,自投者尤多。负郭县曰符离,项羽破汉军于灵壁东,睢水为之不流,即此县界。
四日乙酉,阴晴,风作。车行四十五里,蕲泽镇早顿。又四十五里,宿柳子镇。晚小雪,即止。
五日丙戌,霜寒颇力,行人须发皆冰。六十里永城县早顿。驿中犹有灯,县本芒敬丘二县地,有芒山与砀山相接,汉高帝隐于此。汉更敬丘为太丘,陈寔尝为长,故城在今县西北。又七十里宿会亭镇。
六日丁亥,霜晴。车行四十五里,沙山冈换驴。三十五里谷熟县早顿。县即商之南亳,汤所都也。县外有虹桥跨汴,甚雄,政和中造。今两旁筑小土墙,且敝损不可行。绝河以入,又二十二里至金果园,果木甚多。马行十八里,入南京城,市井益繁,观者多闭户以窥。夹道甲骑百馀,城外及驿前皆步兵。大楼曰「睢阳」,制作雄古,倾圮已甚。驿曰「睢阳、谷熟甲卒自言西人月请五百短钱,闻本朝养兵之丰,叹感不已。南京城楼侧有亭名「解愠」,承应人有自言姓赵者,不欲穷问之。云城中犹有徐太宰、路枢密、郑宣徽等大宅,多为官中所占,亦有子孙居者。按此地即高辛氏子阏伯所居商丘也。武王封微子启,是为宋国。后唐以为归德军节度。本朝以王业所基,景德四年升应天府,祥符七年升南京。金改曰归德府。汉梁孝王所都,兔园、平台、雁鹜池、蓼堤皆在此。春秋陨石五犹存。
七日戊子,晴。车行六十里,宁陵县早顿。古葛伯国,汤所征也。魏信陵君无忌封于此。又六十里宿拱州,本襄邑县,属开封。崇宁四年建,名辅州,以为东辅。又改拱州治襄邑,本宋承匡襄陵乡也。襄公所葬,故曰襄陵。金曰濉州。
八日己丑,晴。车行六十里,雍丘县早顿。县故杞国,武王封禹后东楼公,故至今土人犹曰杞县。祖逖镇此,以禦石勒。圉城镇在东南,本汉圉县,属睢阳国。王莽击翟义,为京观于此。汉外黄县,故城在东,又有葵丘,齐桓公所会也。承应人杜从自言邑手分,邑有令、簿、尉、酒税都监、同监共五员,二税输粟及米,亦纳绢,但薄而小。此间只是旧时风范,但改变衣装耳。又行二十里,过空桑,伊尹所生之地也。又里馀,过伊尹墓,惟一大枯木在侧,断碑卧其下,曰「汤相伊尹之墓」。又数里,过三冢,驾车人自言姓赵云:「向来不许人看南使,近年方得纵观。我乡里人善,见南家有人被掳过来,都为藏了。有被军子搜得,必致破家,然所甘心也」。宿陈留县,去雍丘六十里,驿中有苍柏可爱。县本郑邑,为陈所并,故名。
九日庚寅,晴。车行四十五里,道旁多陂塘,路颇迂回。古冢相望,发掘无遗。至东御园小亭少憩,使副以下具衣冠上马,入东京城,改曰南京。新宋门旧曰「朝阳」,今曰「弘仁」。城楼雄伟,楼橹壕堑壮且整,夹壕植柳,如引绳然。先入瓮城,上设敌楼,次一瓮城,有楼三间,次方入大城。下列三门,冠以大楼。由南门以入,内城相去尚远。城外人物极稀疏,有粉壁曰「信陵坊」,盖无忌之遗迹。城里亦凋残。街南有圣仓屋甚多,望见婆台寺塔,云城破之所。街北望见景德开宝寺二塔并七宝阁。寺上清储祥宫颓毁已甚,金榜犹在。皮场庙甚饰,虽在深处,有望柱在路侧,各挂一牌,左曰「皮场仪门」,右曰「灵应之观」。又有栾将军庙,颓垣满目,皆大家遗址。入旧宋门,旧曰「丽景」,今曰「宾曜」,亦列三门,由北门入,尤壮丽华好。门外有庙曰「灵护」,两门里之,左右皆有阙亭。门之南即汴河也,故街南无巷,街北即甜水巷。过郑太宰宅,西南角有小楼,都人列观。间有耆婆,服饰甚异。戴白之老多叹息掩泣,或指副使曰:「此必宣和中官员也」。相国寺如故,每月亦以三八日开寺。两塔相对,相轮上铜珠尖左暗右明,横过大内前。逆亮时,大内以遗火殆尽。新造一如旧制,而基址并州桥稍移向东。大约宣德楼下有五门,两旁朵楼尤奇。御廊不知几间,二楼特起,其中浮屋买卖者甚众。过西御廊数十步,过交钞所,入都亭驿,五代上元驿基。本朝以待辽使,犹是故屋,但西偏已废为瓦子矣。
十日辛卯,阴晴,歇泊。承应人有及见承平者,多能言旧事,后生者亦云见父母备说,有言其父嘱之曰:「我已矣,汝辈当见快活时」。岂知担阁三四十年,犹未得见。多是市中提瓶人,言倡优尚有五百馀,亦有旦望接送礼数。又言旧日衣冠之家陷于此者,皆毁抹旧告,为戎酋驱役,号閒粮官,不复有俸,仰其子弟就末作以自给。有旧亲事官,自言月得粟二斗,钱二贯短陌,日供重役,不堪其劳。语及旧事,泣然不能已。留守来谒接伴使副,使副连一榻南向坐厅上,留守设胡床侍其左,过盏劝酒,翼而退。接伴所得私觌物尽货于此,物有定价,责付行人,尽取见钱,分附众车以北,岁岁如此。又金人浚民膏血以实巢穴,府库多在上京诸处。故河南之民贫甚,钱亦益少。涂中曾遇蒲篓数杠,导之以旗,殿以二骑,或云其中皆交子也。都管愠其主人贪墨,以秽语诋之。又有「万福包待制」之语。承应人各与少香茶红果子,或跪或喏。跪者胡礼,喏者犹是中原礼数,语音亦有微带燕音者,尤使人伤叹。
十一日壬辰,晴,赐宴。既传衔,使副率三节人具衣冠出接伴位前,对揖而出,就褥位,与接伴天使对立,三节人立使副后。先引使副东北向,开敕,两拜,天使乌古伦璋传口宣云:「卿等远持使节,来会岁元,适冒寒威,宜加宴劳。今遣具位璋赐卿等宴,仍差南京留守耶律成押宴,并赐教坊乐」。使副舞蹈五拜。又开敕,两拜,再传口宣云:「卿等来朝岁旦,远抗使旌,爰增原隰之华,宜有甘芳之锡。今差璋赐卿等酒果」。使副笏,跪左膝,叉手受赐,五拜舞蹈如仪。还,立褥位,对展。次揖接伴,退就幕次,与璋茶酒三行,再立褥位。引接石旦侧跪捧表,正使拜跪受表,却以授璋,仍送土物与之。璋退,即引押宴出,与接伴拜舞谢恩。押宴先升厅,侧立。使副拜舞讫,与接伴对行,升厅,与押宴对展讫,就座,点汤,端笏离位少立。三节人东北向,再拜呼噪,升厅。占位东向南上,小立。俟使副初盏罢,三节方坐。初盏燥子粉,次肉油饼,次腰子羹,次茶食。以大柈贮四十楪,比平日又加工巧。别下松子、糖粥、糕糜、裹蒸、蜡黄、批羊、饼子之类,不能悉计。次大茶饭。先下大枣豉二、大饼肉山,又下𤓎鱼、咸豉等五楪,继即数十品,源源而来,仍以供顿之物杂之。两下饭与肚羹,三下饼子,五下鱼,不晓其意,盖其俗盛礼也。次饼餤三,次小杂碗,次羊头,次煿肉,次刬子,次羊头假鳖,次双下灌浆馒头,次粟米水饭,大簇饤,凡十三行。乐次:筝、笙、方响三次升厅,馀皆作乐以送。亦有杂剧,逐次皆有束帛银碗为犒。使副以下皆离立,以待谢恩。或云所赐初不及,皆文具耳。第十二行依例劝上中节酒,罢,三节先就班,使副进。第十三行茶罢,与押宴接伴谢宴,拜表庭下如仪。再送璋土物,与璋成互展辞状,即与接伴对揖归位,送押宴私觌。往回自此,每赐宴,礼数准此,食味乐次大同小异。
北行日录(下)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七四、《攻愧集》卷一一二
乾道六年庚寅正月一日壬子,晴。使副率三节官从望拜两宫,交贺礼毕,上马与馆伴同入贺。由应天东门步入东廊幕次,中大安殿门九间,两傍行廊三间,为日华、月华门各三间,又行廊七间,两厢各三十间。中起左右翔龙门,皆垂红缘帘。庭中小井亭二,幕次与高丽使相邻,西夏使相对。客省茶酒罢,巳初,锦衣卫士又益以青锦袍五十馀人,列立大安门庭下,百官排班朝日。太子为班首,四拜,约近三百馀人。既罢,客省引使副由月华门随百官班入贺。太子锦褥四,镇以银猊,出众班中立。次宰执亲王,次有十馀人,皆金带紫袍。使副立西偏,肃与子澄亦在此列,意是以馆伴之故,不然郎官卿监不应如是之少也。其后又有二百馀人。预宴者,除亲王宰执四十馀人,馀皆贺毕先退。讫事凡五十七拜,五次舞蹈,二十五拜。初入班并三次上御酒,各再拜上寿罢,喝「与卿等同庆」。又四拜。劝寿酒两次,共四拜。初登殿就坐致语。宴罢,各两拜。酒七行,第一行宣劝在坐,两拜。第二第四第六行独劝使副,各两拜。每宣劝必先离位而立,笏,受盏赴坐。宴罢谢恩,拜于殿上,又拜舞于丹墀而退。进御酒时却不起立,馀皆如本朝之仪。卫士甲卒如入见时,殿下砌䃈两道,鎗子郎君紫衫幞头,执柱斧,佩弓矢刀剑,面殿分立,凡五十人。闻柱斧中藏鎗刃,皆军官子弟也。大安殿十一间,朵殿各五间,行廊各四间,东西廊各六十间。中起二楼,各五间,左曰「广祐」,后对东宫门,右曰「弘福」。后有数殿,以黄琉璃瓦结盖,号为金殿。闻是中宫,殿上铺大花毡,中一间又加以佛狸毯。主座并茶床皆七宝为之,卓帏以珍珠结网,或云皆本朝故物。卓前设青玉花六朵,看果用金垒子,高叠七层,皆梨瓜之属。其次皆低钉细果,傍设玉壶以贮馀酒。未至时,覆以真红绣衣。既坐,八人皆公裳舁以前,分两翼却行以退。榻前服玉带者八人,太子许王对坐,次二丞相,馀不知何人。其后各金带者六人,使副与左右丞相对,在玉带之南,稍后。自金带以下,皆用银器。榻后照屏画龙如本朝,顶为大金龙盘其上,馀十间皆结罳,顶小拱,三层,皆以金为小龙,间置其中,曲折皆钉以绣额壁柱衣。绣帏中各有龙,又有金香猊、金龙山各二。露台三层,两傍各为曲水,石级十四,最上层中间又为涩道,亦覆以毡。上寿酒时,太子独至涩道下,捧杯以进者三。山棚起十一峰,号仁寿山,山下栽松柏,并装桃李各十馀株,大狮象各一,背负七宝,又以䌽索系棚之前,为小狮子二以蔽其杙。弘福、广祐之前,又各为䌽楼三间,三节人宴东廊下,高丽使次之,西夏使与对。二国三节人虽预宴,不拜于庭。其馀廊屋皆垂黄沿帘,伏甲其下。殿前都副点检完颜仲、乌古伦元忠二人各执柱斧,率其徒十人立御榻两傍,东西向。榻后近侍八人,各执其物,终席不见宦者。每上国主酒,系宣徽使敬嗣晖等互进,以金托玳瑁碗贮食,却只覆以金扣红木浅子,令承应人率尔持进,其礼文不伦如此。乐人大率学本朝,惟杖鼓色皆幞头,红锦帕首,鹅黄衣,紫裳,装束甚异。乐声焦急,歌曲几如哀挽,应和者尤可怪笑。宴罢归馆。
二日癸丑,晴。张铉赐分食,徒单通赐酒果。分食二盘,一盛大肉山,以生葱枣栗饰之,其中藏一羊头。一盛茶食、糖糯粥、粟饭、麦仁饭,皆以枣栗布其上。晚大风作。
三日甲寅,晴。风益甚。赴花宴于大安殿,大率如元日。加酒二行,五行后四䟆,国主先起,百官出就。簪花剪䌽为之,惟栾枝甚异,或四或二,长二尺许,花为杂色,状如锦带,翘起幞头四角,后垂柳四枝。是日风既暴狂,几不可行,花叶飘坠者往往有之。少顷六䟆,国主复坐。又四行而罢。是早见黄土罢道中,由左翔龙门出应天中门,折而车向,知国主以元日谒原庙云。
四日乙卯,晴,射弓宴。张倬赐生饩,高蕙赐宴,完颜高赐酒果,完颜仲雄押宴。仲雄于进趋酬应一无所能,手有雕青细字,盖以射选借官而来。射虽不能命中,而善于发矢,人多服之。酒七行,各分位换窄衫束带,将出射,宰执遣右司张汝弼传语,问俘掳人事。既退,使副及馆伴射弩,仲雄射弓。射垛设庭下,上画火珠,夹以小飞鹤二,下画一䌽架,以承射帖,夹以大立鹤二。绿竹数竿,帖上初为银碗五,每头二矢,少顷加四花二矢。押宴、馆伴、国信使副、知閤五人以次执一矢,起揖以射,皆坐胡床。庭下分列锦衣金帽卫士五十人,乐人立其左,又卫士一人为押宴执弓矢,二人为馆伴过弩,一人端箭,二人立垛侧喝箭。射每中,则面厅伛立,撒手报覆。乐使喝打著,即乐作,否则以抬捺后手见晓。初中时,先望阙拜赐,卫士以元矢穿所中银楪,引赐物过其前就坐,共饮。胜者酬酢必遍,然后复射。楪子重三两,中角花者随所中而得,中的者举九楪得之,以其一与喝箭者,初中亦如之。使副拜赐之后,但欲成礼即已。伴使志在于得,抵暮不肯休,屡谢止之,方已。两厅过弩者各以二楪酬其劳,易衣就座,又二行而罢。倬口宣云:「远将庆币,来会春朝。方休徒御之劳,宜有饩牵之赐」。蕙云:「长途远届,使事告成。将观射御之容,宜示宴私之宠」。高云:「已成使事,将向归途。宜有珍颁,以彰宠遇」。
五日丙辰,晴,入辞仁政殿。客省茶酒既罢,引使副欲入,而閤副云:「合自下入辞」。遂复回幕次,乃引三节人拜赐宣明门外,次引高丽、西夏二使及使副至隔门外。夏使已出,丽使方辞。少俟,至丹墀下,面西立,俟通班面殿方拜,喝有敕,两拜,又喝赐衣带鞍马疋段等。叉手左跪受赐,以赐目纳怀中,就一拜舞蹈,五拜,再喝赐酒食,又五拜,升露台。少立,舍人两行,各三人,齐揖以入栏子内。副使躬身,使少前拜,跪受书。却行,与副使齐立,躬身俟传示讫,复退行三步,左下丹墀,再面殿立,躬身听喝好去。由右而出,赐茶酒五行于馆,韩钢押伴。
六日丁巳,晴。先发粗车行,使副率三节人同馆伴出至燕宾馆,赐宴。完颜元赐酒果,完颜宗安押宴,仍差安德德裕送伴。尽借回程,私觌泛送从之。车马欲行,安德方呼其家人以细车般所得还家,如木绵之类,复载至汴京,滞留至晚方行。燕山本召公所封,秦灭燕,以为上谷郡。武王封尧后于蓟,即蓟县也。二世时,韩广自立为燕王。项氏封臧荼,高帝封卢绾,皆都此。太行、燕山、大防山绵亘千里,隐然一都会。金又以宫室侈大之,古所未有也。又改曰「大兴府」,其守为尹。车行六十里,更尽,宿良乡县。
七日戊午,晴。五更,车行八十里,涿州早食。又六十里,宿定兴县。
八日己未,晴。五更,车行六十里,安肃军早食。又四十里,宿保州。
九日庚申,晴。阴风,有雪意。四更,车行七十里,望都县早食。又行五十里。道中看大龙桑、小龙桑,宿中山府。
十日辛酉,晴。四更,车行五十里,新乐县早食。又行七十里,宿真定府。道傍老妪三四辈指曰:「此我大宋人也,我辈只见得这一次,在死也甘心」。因相与泣下。
十一日壬戌,晴。赐宴,张汝说口宣云:「复将使指,少憩中途。宜示宴慈,以光行色」。又云:「使命改辕,价藩弭节。宜颁宠赐,增重皇华」。同知真定尹田钟吉押宴。
十二日癸亥,晴。三更,车行六十里,栾城易驴马。三十里,饭赵州城角。树上有芦席裹一人,云是强寇李住儿,自炀王时作梗,劫人妇女,以要财物。至是以弓弦断,为弓手所捕。挑脊筋挂树上,死矣。直候支到赏给,方取下埋殡。又六十里宿柏乡县,与去伪以马前行,再读光武碑。
十三日甲子,四更,车行六十里,饭内丘县。天明雪作,至晚方止。又四十五里,宿邢州,北门曰「拱德」。
十四日乙丑,霿子下,天明开霁。四更,车行二十五里,至沙河县易驴马。又三十五里,饭临洺镇。食后,与去伪马行四十里,宿邯郸县。雪后尘清,尽见太行山色。邑中沿街作灯洞,颇可观。
十五日丙寅,晴。车行七十里,磁州早食,灯火尤盛。出门粗车有折轴者,随使副乘马过漳河登车。六十里至相州,使副复上马入城。灯洞不如磁州之多,而工巧过之。秦楼街尤繁华,自北门至南门,约七八里所,士女多靓妆拥观。有食店挂一灯,上为胡羊,中横一瓠,下为经一卷。盖河朔人语音以羹为经也。宿城外安阳驿,把车人言去年十二月方差使一番,为年时被蒙子国炒。旧时南畔用兵,尽般军器在南京,今却般向北边去。三月中般用牛三千头,般未尽间,被黄河水涨后且休。问驴马价,云:「驴上等有直四十千者,马更高贵。旧时家家有马,炀王南征尽刷去,不知几万万匹。后来都是行归,而今又殃我等贵价买」。问绢帛价,云:「好绢每疋二贯五百文,丝每两百五十文(并六十陌。)」。又有云越王不平,其弟为储国主,曾以女小底十人赐之,逊谢不受,云:「他日生出孩儿来,亦无用处。蒙古国作梗,太子自去边头议和,半年不决,又且归。今又遣莫都统提兵去」。军子云:「我辈三四口,种少麻豆,足了得吃。旧时见说厮杀都欢喜,而今只怕签起去,彼此休厮杀也好」。又有云:「我见父母说生计人口都被他坏了,我辈只唤他做贼。应河南北钱物都般向里去,更存活不得」。
十六日丁卯,晴。四更,车行三十六里,饭汤阴县。又七十五里,宿浚州。安德暮夜叩门送私觌。
十七日戊辰,晴,风。三更,车行二十五里,三角路上换驴马,一路可入滑州。又四十五里,武城镇早饭。马行至黄河,去程所行李固渡口以冰泮水深,柴路不可行。又稍上三四里,先横过中潬上,入水牵挽数里,抛过南岸,待车船至方行。循河至浮桥边扫岸,又行荒草陂泽中四十五里,宿胙城县。
十八日己巳,晴。三更,行四十五里,饭封丘。短墙为城,人烟牢落,便远不及河北。日未午,又行四十五里,抵东京。北郊青城侧亭子换马具衣冠。所过柔远馆,但有断垣败屋。入顺常、玄武二门,二门之间过五丈河菜市桥。夷门山巷口百王宫,乃炀王毬场,亲从第一指挥,旧日御龙直也。由竹竿巷口斜街入第二门,土市,马行街,皇建院巷,德胜桥。转太庙巷口东行,相国寺。出御街,历廊屋三十间,过榷货务。又廊屋七十间,中有小门,是国子监。前后御廊尚多,不知其数。投西穿门,由旧路入驿。
十九日庚午,晴。收银绢十疋两,赴宴。完颜元赐宴酒果,南京路都运梁銶押宴。宴罢,行四十五里,宿陈留县。
二十日辛未,晴。车行六十里,至雍丘县早饭。临川驿又六十里,渐行汴河中,宿拱州襄陵驿。城外客旅往来,人家颇多。入城旧有桥,河流既断,筑堤以行。子城内旧是州衙,今以屯军。有三个千户,约有千二百人。
二十一日壬申,晴。四更,车行六十里,饭宁陵县永宁驿。又六十里,宿南京。甲士数十,甲马百夹道而陈。城门去驿稍远,马如来时之数,而行甚疏,意屯军亦不甚多也。是日日有四背气,又白虹贯日,日在壬癸,荆生言其应在北。
二十二日癸酉,晴。四更,车行四十里,饭谷熟县。又三十五里,沙冈换驴。又四十五里,宿下邑县会亭镇。
二十三日甲戌,晴。四更,车行七十里,饭亳州永城县。又六十里,宿柳子镇。闻有天使往山东签兵,人不肯从执,天使杀之。
二十四日乙亥,晴。车行四十五里,饭宿州临涣县蕲泽镇早顿。又四十五里宿宿州。汴河底多种麦。
二十五日丙子,阴晴。车行六十里,饭蕲县静安镇。又六十里,宿灵壁。夜微雨,作即止。
二十六日丁丑,阴晴。三更,车行八十里,饭虹县。又八十里,宿青阳镇驿。
二十七日戊寅,晴。四更,车行八十里,饭临淮县。过县即见龟山塔及淮山,一行已不胜喜跃矣。又六十里,宿泗州。自临淮,即依淮西行。
二十八日己卯,晴。先发递担粗车,即上马出城,使副入草馆。同去伪先乘马至河岸,舟至,首见季舅、洪子度、唐季润及吕葵、张吉来,收家问,喜极涕下。顷之,俟行李装船了,却具衣冠入草馆,俟使副茶酒毕,辞送伴即行。是日大风拍岸,良久方到盱眙。谒胡漕、龚守不值,见王御干,取所买物。谯提辖、司马尚书伋、姜叔永、司马季闻、张伯淳皆往来交谒,后纲官属也。宿淮岸。
二十九日庚辰,微雪。早离盱眙,过龟山,以新制行淮。大风不可进,宿淮岸,约去龟山数里。
三十日辛巳,微雪。天明欲舟行,风又大作,力行而前。过渎头数里,风正北,驾浪益急,又止宿。
二月一日壬午,午后风力稍平,众舟齐行。迫暮,仅能入洪泽,舟人交口相贺。昔蒋鲁公开运河六十里以避长淮之险,所活不知几人。中间欧家渡最浅,使人往还,非借潮于神不可行。官司惮开河剥载之扰,创议行淮,使舟才四往返,无不惊虞。此行至三宿淮上,波涛舂撞,有鱼腹之忧。鲁公,今丞相曾祖,为发运使,将入奏计,自洪泽至龟山,率一二里辄凿一井,以测地之土石。既得请,遂开运河。前辈用心至矣,可轻改乎?
二日癸未,晴。过淮阴。夜过楚州。
三日甲申,晴。过宝应。
四日乙酉,晴。过高邮。
五日丙戌,雨。以沿路水涩,寸进甚艰,夜宿木铺坝里。季润过仪真,俞县尉(茂先)相见甚款。
六日丁亥,雨,晚晴。昨晚以礼物船与前船舳舻相触,毙一篙人,至召伯埭,使副捐金使瘗之。晚过扬州,是夜礼物船为暗桩所败,漏发而人不觉,同行杨、刘、罗三人蒙被登岸,舟已沈矣。抵瓜洲宿。
七日戊子,晴。渡扬子,宿丹阳馆下。侍季舅同去伪见陈待制及魏子智。其内子展参贺,执礼甚恭。金山印老相见渡船中。
八日己丑,晴。城中水涩,良久方出门。夜过丹阳县,及吕城闸。
九日庚寅,晴。天明过奔牛闸。午后过毗陵。
十日辛卯,晴。天明抵无锡。使副谒蒋丞相罢,即行。喻郎中访及。任富来,知诸舅来迓,夜宿枫桥。
十一日壬辰,晴。过平江城外。午后过吴江。久苦浅涩,至是大风驾太湖水入港,张帆而行。陈表兄、张子家、丁表兄、胡子渊相见。
十二日癸巳,晴。天未明,到秀州。同去伪寻见王江阴。值送女陈宅未归,见直甫于卧内。谒郑景元判官同年,不遇。已闻仲兄见次,到廨宇一观。出门,李同年主簿相见于邮亭,王表弟泽同行数里而归。读江阴奏状,无不击节称叹。夜过崇德,抵长河闸。
十三日甲午,晴。天明,起见诸亲。午后过临平赤岸,晚泊闸头。使副入仁和馆,受传宣,赐银合茶药,因出所撰还醮青词。宿税务下,发家书附递。
十四日乙未,晴。使副上马赴朝参,船入北关,以小舟般载归舅家。一见至亲,喜气自倍,而归兴益勇矣。是夜与诸亲剧饮,醉甚。仲舅有词,走笔次韵二阕。
十五日丙申,晴。侍季舅同去伪谢曾知閤不遇,又谒范丈,甚款。
十六日丁酉,晴。士颖弟摄萧山尉,别去。胡春自婺女来。收景山兄书。饭后出谒吴太博、胡给事、陆寺丞、陈大谏、薛国正、芮司业、张少卿、林编修、尤宗丞,始闻铜坑之议。
十七日戊戌,晴。谒闾丘监丞,欲问坑冶之详,不值。同去伪、智叟侍叔舅、陈表兄以小舟见陆子山,留饭而归。赴景孟舅晚饭,被酒先归。
十八日己亥,晴。饭罢,赴梁参政呼召。客次遇蜀士郭倅(甲、)冯太丞/(仲夷。)十九日庚子,晴。吴太博、卢监簿连日招饭,皆力辞之。治叠行李。雨作,买船。
二十日辛丑,小雨即晴。诸亲作醵,泛湖五十馀分,以水浅不可傍岸。盘旋湖中,抵暮醉归。
二十一日壬寅,雨。赴范丈晚饭。
二十二日癸卯,雨。侍仲舅往延祥观醮筵。同上中节两焚香致敬。斋罢,各散。与去伪小舟自涌金门归。先遣承局吴盖行,发家书。
二十三日甲辰,雨。先发行李下船,两返方毕。使吕葵、张吉宿舟中,期以来早启行。以舅家挽留,又展一日。
二十四日乙巳,晴。去伪生朝,仲舅与诸亲同作庆,偷閒谒李恩州,授般运法。是夜大醉中拜辞诸亲。
二十五日丙午,晴。早作襆被,辞舅家。轿行七十里,出暗门,由赤山出六和塔下,至庙山登舟,宿富阳。雨作。
二十六日丁未,晴。雨作复止。风逆,寸进。至三江口。东风微动,方理帆,忽西风再起,甚劲。力挽至桐庐,凡行九十里,过青溪。
二十七日戊申,晴。东风,张帆过鸬鹚原、钓台,下伴伯原。风止,过乌石、大浪滩,十五郎滩。大浪最可畏,虽以水涨不见滩碛,而岐头水怒,良久方上。居民以小舟来助剌船,什伍为群,以舟轻止用一人。方当湍流,忽随篙坠水,观者胆落,而少年善泅,如履平地,复登舟助力,犒以百钱而去。宿东馆,凡行九十里,去严州二里。
二十八日己酉,雨大作,午间加以西风,水又盛长。舟人疲于牵挽,屡止复行。晚,雨止风静,行至乌岐滩下,宿小港中,才行三十馀里。
二十九日庚戌,晴,风亦止。但以水涨寸进,遇一岐,辄移时方能冒险以进。悬崖飞瀑,所在见之。虽快览胜处,至凌犯怒涛,亦可骇也。所过白雁二岐尤暴怒,又过横流数处。夜同众舟宿桑林间,隔岸望乡头,终日惊险劳动,止行三十馀里。夜水益长,至五更方少退。
三十日辛亥,晴。舟子早起候望,前路黄泥岐,不可上。复回数里,寻路避之。溯流行乱林间,半日方出大溪。晚至兰溪,先以劄子与李尉(由)恳雇五夫。李以庚辰登科,其子遂夫又癸未同年,便访逆旅,继往见之,宿客舍。
三月一日壬子,风雨。早起束装,饭后李尉来访,即行。又饭竹马馆。晚到婺州,首见赵金华(子涛)不值。径入郡学直舍,省景山兄,周教授(汝能、)雍无锡(希稷)相访。周与景山兄同官,雍同舍也。借周直舍安泊,少选侍景山兄过周之五柳堂。堂本萧侍御振所建,诗牌尚多,尽得双溪之胜。王察推(楠)亦来访,同饮剧谈,至二鼓方归。
二日癸丑,雨。侍景山兄见李使君(衡,)留来日一饭。客次遇解节推(延运。)是日,景山兄、周、赵、雍、王醵就五柳相招,早饭,又坐养原堂,无尽藏。台人陈文学(愿,)周之故人也,同坐。解推又约晚饭,六人径自五柳赴之。李知录、张义乌同集于酉退轩,琴棋投壶,坐客皆醉。李纠又约来日早饭。
三日甲寅,雨。侍景山兄同周教授谢李使君。客次遇唐正字(仲友,)遂复还无尽藏。同出梅花门,过浮桥数里,迓苏仓峤,归见唐正字。归学,发五担付张吉先归。侍景山兄赴李纠饭,坐清远楼,景物尤胜。同会七人,解、张、雍、王。酒三行,李守速客,即往赴之。刘判院(藻、)陈子厚同集。小候,自公堂坐半政堂,劝酒移忠堂。酒罢,刘先归,余四人复过五柳手谈清饮,夜分乃散。
四日乙卯,阴晴。微雨间作。早别景山兄,即行三十五里,饭摩诃样。又行数里,遇丽水林丞良过婺鞫狱,相见逆旅。宿杨公桥,永康界首,行八十里。
五日丙辰,晴,过永康数里,饭。至李溪,遇承局持家书来接,晚过黄壁。
六日丁巳,雨。过缙云,邑官相迓,皆谢之。独见李同年,又送过大溪而别。县得四夫,又荆山寺四夫,轮番舁轿。冒雨登冯公岭,至天宁寺已昏黑。仲兄、器之、仁甫、不愚、元声、淳、张子质相接。先行还家,拜二亲灯下。上下无恙,欢声相闻,喜可知也。
童溪易传序 宋 · 王宗传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二一
《易》不可以易言也,盖自汉魏以来,世之言《易》者特多于他经,而其失也比之言他经者亦多。此其故何也?易而言之之过也。夫人之情有所难乎此也,则必有所畏谨乎此,而后获免轻议乎此之失。苟惟有所易也,则将争奇竞巧,而不知中庸之为至德;骋私任臆,而不知正直之为王道。如是则择焉不精,语焉不详,贸贸然不知朱紫、苗莠之固有其辨,而吠声觇影之流,始受其误矣。昔者夫子盖尝致谨乎此也,观其言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夫学《易》而可以无易之过,此岂童心浅智者之所能为也,故圣如夫子,亦曰吾犹有待焉尔。圣人之心,其不敢有所易如此也,而客有注《易》与《本草》孰先之问,为陶隐居者则告之曰:「《易》先」。其说曰:注《易》误,不至杀人;《本草》误,人有不得其死者。呜呼!自斯人不至杀人之言一发,而《易》之误自此始矣,世之轻议是经者始纷纷矣。夫岂知《本草》误,误人命,注《易》误,误人心,人心一误,则形存性亡,为鬼蜮,为禽兽,将无所不至,其祸不亦惨于杀人矣乎?隐居之言曰:《本草》误,人有不得其死者。殊不知注《易》误,人有不得其生者,可谓智乎?或曰:「若之何而可以无易之过,如吾圣人之学《易》矣乎」?曰:窃尝闻之,纲一举而目张,领一挈而裘顺。天下之有是物也,孰从而然欤?是故有所谓形而上者之制乎命,而后是物也得以肇其长短、小大之形,吉凶消长之变。世之言《易》者,孰不曰舍是数不可以言《易》也,舍是象不可以言《易》也,而圣如夫子,亦必曰是数与象,《易》所不废也。然所以为是数与象者,或不知其说焉。则自一以往,而有不可胜计之数;自形色貌象以往,而有不可胜计之象。虽夫子亦末如之何矣。何也?圣人之于《易》,徒知据乎其会而已矣。据其会,则凡憧憧于吾前者,莫吾眩也。圣人之于《易》也,徒知立乎其颠而已矣。立其颠,则凡纷纷乎吾下者,莫吾廋也。然则是数也、是象也,不知务其所以然之说也而可乎?夫苟舍是而役役于不可胜计之地,此夫子所谓易之过也。然则,舍数与象不可以为《易》,而其过也乃数与象也,则金石草木所以为《本草》也,而其杀人也乃金石草木也。天下同知《本草》误,误人命,而不知《易》误,误人心。吁,亦异哉!余不敏,一经之教,奉以周旋有日矣。然学愈久而心愈杂,故虽疲神剔思于此,非不勤且至也,而未尝敢下轻议之笔。虽然,抑尝思之,加我之年,亦行甫及矣,进无用于时,退无补于身,不于此时也而有所勉焉,岂其志欤?若夫所谓大过,亦不敢自谓果可无也,愿就有道而正焉。王宗传谨述。
按:《童溪王先生易传》卷首,通志堂刻本。又见《古今图书集成》经籍典卷六三,《经义考》卷三二。
王迪功墓志铭 南宋 · 孙应时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九三、《烛湖集》卷一二
予友馀姚赵君景孟,以书来曰:「吾邑四明乡王氏,吾舅氏之姻家也。四明南山瀑布之胜,有汉刘君、樊夫人登仙之遗迹,吾尝往游焉。过王氏之居,奇峰四环,水竹幽茂,庭宇华洁,主人庞眉皓首,杖屦出延客,一见可知其善人长者。子孙列立,皆孝谨修饬,杜少陵所谓『祗疑淳朴处,自有一山川』者也。吾心喜之,为留三日。已而数数相闻。今其主人死,将葬矣,子孙辍哭聚谋,思所以表扬其亲,不遂与木石同埋没,非托铭于州邑之贤而文者不可,而吾子其人也,敢为之请」。予谢不敢当,赵君再书曰:「子有疑于吾言乎?夫铭之义,称美而不称恶。古之君子,缘孝子慈孙之心,弗忍却也。矧王君行无纤恶,吾实知之,问诸其乡而皆曰然,子复何靳于铭,不以劝为善乎」?于是王君之孙业进士者曰日华,奉其事实候于门。予曰:「景孟非欺我者」。乃受而铭之。王氏先繇越之山阴徙馀姚七世矣。曾大父哲,大父彦诚,父延贵。府君讳永富,字德厚,早孤,无兄弟。以谨信质厚为众所敬爱,自力有家,赀产日饶,而不急利贾怨,故终身不至官府。姻族邻党,恩意周洽,急难婚丧,多所倚办。割膏腴、倡义役以弭仇讼;岁凶,饥者食之,不足者贷之。平生大率如此。既老,以家事属其子,优游自适。客至辄留,尽其欢。塾舍延良师,训诸子以学。国有大庆,赐高年爵,人强之上其名,授迪功郎致仕,非府君意也。嘉泰二年十二月九日终于家,实年七十有六。娶陈氏,先十八年卒。二子:文宪、文浩。四女,适汪宗甫、方时用、赵锜、金正纪。孙男四:日华、居简、日新、日章。汪氏女与居简先卒。孙女四,曾孙男女八。明年十月己酉,葬其乡徐隩之原,合陈夫人之兆。铭曰:
善足以诏其家,惠足以及其乡。生无祸兮乐康,死有传兮不亡。猗嗟若人兮,天之所祥。子孙其兴兮,山川其光。